消息来自万年断联的戚远方,简单一句:我回来了。
没有行程,没有定位,只有四个字。戚卓殊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陌生的情绪一股一股冲上来,令她有些无措。
她想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要么就是脑震荡震出了太多回忆,导致她有些多愁善感,便回了个“哦”,打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首先想到出去跑步,可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运动,只能静养。她百无聊赖地在家里又憋了几天,觉得身上要长毛了,克制不住出去玩的欲望,便点开了女性旅行社群,谁知当先一个帖子便飘着令人震惊的题目。
管理员是男人!
戚卓殊扬起眉毛。一个女性旅游社群,管理员居然是男人。这可有趣了。
不,这一点也不有趣。
因为缺乏性别排查,群里面混进几个男人并不奇怪,但管理员是男人,这就很值得玩味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怀疑社群创立的初衷。
戚卓殊把这件事和谢林下说了,谢林下一如既往地很迟才回复,和戚卓殊泛起一样的感慨:想要找一个纯女性的社群太难了。在一个到处充满男性话语的网络世界里,一个纯女性领域十分必要,然而网络性别的转换太过简单,使得“奸细”的侦查十分困难。何况,还有一些男性专做性转卧底的事情,致力于埋伏在女性群体中窃取隐私,以满足自己的猥琐心理。
相比之下,同样需要严格的身份验证,防止青少年沉迷网络的背后是全社会的大力推动,而建立全女社群却将遭受超过百分之五十四的人的阻力。
谈着谈着,不免又陷入只有情绪发泄毫无解决办法的死胡同。戚卓殊打算下线,可界面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提醒她谢林下有话要说。只是谢林下几次三番没发出文字,戚卓殊忍不住先问:“你想说什么?”
几乎同时,一张照片发过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戚卓殊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林下说:“我谈恋爱了。”
戚卓殊半晌没有发言。谢林下又说:“他是来支教的大学生。我们上周在一起了。”
戚卓殊说:“恭喜恭喜!又年轻又帅气!”顿了顿,又缓慢地打出几个字:“还和你有共同理想!”
谢林下回复:“共同理想谈不上吧。他只是支教一年。”
除了恭喜,戚卓殊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她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谢林下主动询问对方情况,可谢林下谈恋爱的时候,她不知道该问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都问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难受,像失去了什么。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失去。她相信谢林下不会见色忘友,她们的友情也不会因此褪色——可是谁知道呢。男人实在太擅长将女人拉进自己的队伍。
可她不该这么自私。她在这里孤独的时候,谢林下在远方是不是同样孤独呢?
她孤独时喜欢有人陪伴,尽管她和他们无法交流。谢林下孤独的时候自然也需要别人的陪伴。只是——哦不,而且,她很幸运,男朋友和她有共同话题——当然,和戚卓殊不一样,谢林下和谁都能找到共同话题。
对戚卓殊而言,谢林下是独一无二的。可对谢林下而言,戚卓殊却未必。
戚卓殊发了会儿呆,又抓起手机,给陆嘉礼打去了电话。
她想找人说话。
然而,电话并未接通。她每隔十分钟打一通,打了三次,没有一个接通。
戚卓殊有些讶异,不禁笑了笑,转而给戚远方打电话。
陆嘉礼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此时他正站在男科诊室的门口,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面如死灰。
第27章 小事 不可能了。
陆嘉礼是在去戚卓殊家的路上出事的。这条路他走过几次, 从来没发生意外,因此当那几个人蹦出来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被他们拉到暗巷。
这几个人戴着口罩, 目露凶光地围住陆嘉礼。可是看他们的眼睛,陆嘉礼一个也不认识。
灰暗的初中生活里,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出现,但那时他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故作镇定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事。”带头的人开口了, 声音经过口罩的过滤有些含糊,但话语中的蛮横强调丝毫不减:“有人想让你吃个教训。”
“谁?”陆嘉礼撑着围墙, 好像这样能提供勇气。他的脑子转得飞快,面上却露出迷惘:“如果我得罪了谁,我愿意向他道歉。”
“道歉能接受的话,也用不着哥儿几个了。”带头的人笑了两声:“希望你配合一下。”
“我有钱。”陆嘉礼说:“他给你多少, 我加倍。”
“加不加倍好说,但咱们不是一路人, 信不过你。”带头的人那高大壮实的身躯慢慢逼近, 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将陆嘉礼重新拽回中学的噩梦。他控制不住地露出惊慌之色,紧盯着逼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