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几瓶饮料过来打算分给大家的江照眠木立当场,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眼瞳疯狂震颤, 身子却一动也动不了。
康郁话中的含义实在是太过赤.裸, 就像端着一盆墨水往人身上泼,任凭你再怎么清白, 大家眼中的你也是脏的。
“你可别瞎说啊,让人听见了不好!”一个室友笑嘻嘻道。
康郁不以为然,捡了个地上的小石子儿抛出去:“听见怎么了?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叫门!”
“瞧瞧江照眠整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隔壁宋繁那么帅的男生追她,她还一直装,最烦这种卖弄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 她恶意地咧开嘴角露出了笑容:“说白了就是看宋繁没给她花什么钱呗?看着文文静静,谁知道她私下到底做什么事的?不然哪来这么多零花钱?”
站在树后的江照眠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想到这几□□夕相处的室友,会在背地里说出这种恶毒的话。
怀里的水摔到了地上,声响惊动的树荫后乘凉的几人。
看清楚是谁后,那几个女生脸都青了:“江、江照眠?”
“你来了?”康郁眼神阴沉,强笑着扯了扯嘴角。
从没有与谁发生过激烈争执的江照眠又气又委屈,眼前顿时雾蒙蒙一片,她想愤怒质问,可是一开口声线哆嗦得不成样子:“你们为什么那样说我?”
几人互相对视,眼中的慌乱很快便压了下去。
毕竟江照眠脾气好,像个小呆瓜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能和她们计较的性格。
一人笑眯眯上前就要拉住她的手:“嗐,这不是开开玩笑嘛?”
谁知江照眠一把甩开,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就是从这天起,江照眠被这个寝室孤立了,集体活动从不通知她,吃饭也都是三个人聚在一起,所有活动都将她边缘化。
唯独在江照眠新买了某样东西的时候,会凑过来看看牌子,顺带挖苦几句。
那段时间她过得浑浑噩噩,甚至一度有了退学的想法,精神状态萎靡不振,但这些事她从未与工作繁忙的家里人说过。
第一个发现江照眠不对劲的,是陆彦。
她很清楚记得,那段时间陆彦在父亲手下风生水起,应当正是工作应接不暇的时候,可那个冷峻寡言的男人却每天都来学校陪她吃饭,每一顿的精致饭菜都是不重样的,江照眠至今也不知道那些出自哪家餐厅。
啪嗒。
一滴眼泪掉进了饭里。
低着头的江照眠动了动腮帮,忽地有些咽不下去。
身边的陆彦微微偏了偏头,清越的嗓音放缓了些。
“又掉小珍珠了?”
被朝夕相处的室友冷落很久的江照眠一抹眼睛,委屈涌上心头,哽咽说:“才没。”
陆彦这段时间旁敲侧击问了她许多次,但是江照眠牙关很紧,一概不说。
男人冷淡的眼静静盯着她看了会儿,这才递了手帕过去:“擦擦。”
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的江照眠一把拿了过来,连鼻涕带眼泪擦得十分精彩。
“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大家都说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男人清寒的声音缓缓响起。
江照眠一愣,泪眼汪汪看向他刀削斧劈似的侧颜,恼火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讨厌你的人,对你的恶意是没有任何理由的。”陆彦抬起眼,“我长高了,成绩好了,被表扬了,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攻击我的原罪。”
一只手轻轻覆在了江照眠的发顶,动作生硬得像是囫囵着摸什么小动物。
她对上了男人深邃好看的眉眼:“但是袁老师告诉我,既然横竖都是被讨厌,与其惧怕,倒不如直面那些恶意。”
“唯有拿出骨气硬气起来,别人才会敬你三分。”
那天陆彦临走前,江照眠踉踉跄跄追上他的步子,不知为什么,神色绷住,眼神中忽地有几分坚定,对他说了一句:“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了,我自己也可以吃饭。”
当晚回去的时候,寝室里几个人正在看剧,嘻嘻哈哈热闹得很。
一瞧见她进门,康郁的眼神嘲讽似的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江照眠清楚地听见有人小声嘟哝一句:“又和哪个男的吃饭去了吧。”
她皱起眉。
康郁的目光惊喜地落在江照眠的某大牌新款小皮鞋上,眸底是压不住的艳羡,她老早便看中这双鞋了,只可惜根本买不起,只能每天在网上眼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