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Worthy
时间:2022-03-02 07:39:47

  有了存款就走了底气,可以更好的抵抗生活中的突发情况。
  让君砚没想到的事情就是,中午她正躺在床上偷懒,忽然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陈允。
  “啊,你怎么来了?”
  “没怎么,来看看你。”
  “啊……”君砚从床上坐起来,卷了卷手指。
  陈允倒是挺自来熟,在椅子上坐下来就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嗯?不是请过了吗?”君砚边想边回应到。
  “你是说你那个‘狗都不吃的土豆丝’吗?”
  “啊,你看见那个朋友圈了。”君砚有点尴尬,其实她一开始还想起来自己在山上放牛的时候,分给陈允的月饼和鸡蛋。
  但比起尴尬,她更不好意思和陈允再说起鸡蛋与月饼的故事,所以她只能甘拜下风,最后支支吾吾的答应。
  但是,君砚万万没想,陈允要吃的是饺子。
  她的心里翻起一堆白眼,眉头一皱。
  但是被押解无法反抗,只能硬着头皮上。一开始都挺好的,揉面,拌了个简单的白菜鸡蛋馅。君砚当然不会说,拌这个馅的原因,一大部分是因为家里除了白菜和鸡蛋,好像也没什么了。
  前边的动作娴熟,富有技巧。陈允坐在一边的凳子帮不上忙,插不上嘴。心里却突然想起来了。原澄红曾经和他说的话——
  “别看君砚年纪小。做饭,洗衣服,下地干活,什么都会。这可是标准的好媳妇。”
  想起这句话是因为,陈允想到她会的这些,可以称作生存技能,也可以影响生活水平。但是以这些衡量一个女孩是否值得嫁娶实在是太愚蠢了。
  夫妻之间的关系应该平等,应该相互协调尊重,共同经营生活,婚姻。如果从做饭,干活,这些事情来衡量,未免有点虚度。
  如果可以的话,君砚应该是她的爱人,而不是她的仆人。
  君砚的娴熟终于在包饺子的时候露了馅。
  陈允看着一面板歪七扭八,形态各异的饺子时,用尽自身的教养,劝诫自己不要笑。
  却在君砚包的一个据说是元宝,但看起来像大肚子的饺子下破功。
  “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
  “乐什么乐,反正我不喜欢吃饺子,你要不说吃,我一年都能不吃一个。”
  君砚一边说,一边甩给陈允一个饺子皮。
  “你来。”
  陈允转身出去洗了个手。洗一遍还不够,君砚看见陈允又倒了新的水。回来陈允自信的拿起面皮,包了一个精致好看,让君砚自愧不如的饺子。
  君砚撇撇嘴,心里虚,不再和陈允瞎扯皮了。
  但是陈允却只包一个,说什么拒绝再包了。
  君砚也不强迫,因为他们两个也吃不了太多。
  刚包好了,君砚就看见陈允在生火,还挺懂事,她表示夸奖的拍了拍陈允的肩。
  饺子下锅,白胖胖一片,陈允守在旁边等待,君砚洗了两根黄瓜几个土豆,准备简单的给陈允拌个凉菜。再炒一个真正的土豆丝,以弥补两年多过去,陈允仍受伤的心情。
  陈允负责放桌子,君砚就去捡饺子。万幸它们虽然一个两个丑陋难言,但是都没有漏汤。
  陈允那个漂亮的饺子特别的显眼,君砚就捡给了陈允。
  饭桌上,陈允看着土豆丝,一脸审视。
  “这回真的不是了,姜好贵的。”
  说着,怕陈允不相信,还自己尝了一大口。
  陈允看着君砚憨态可掬,乐出了声音。
  吃饺子的时候,陈允忽然把自己包的饺子一下子扔到了君砚的碗里,君砚一脸疑惑,陈允却一个劲的催促她吃。
  他还以为是陈允要搞什么类似于“饺子包的好看就好吃”的歪理,结果,咬的第一口她就感受到什么东西硬硬的——一枚一元硬币。
  陈允看着君砚吃惊的看着那个硬币,笑着说:“好了,今年的福气都被你吃到了。”
  “新年快乐,君砚。”
  君砚看着陈允的眼睛,陈允的眼睛很好看,里全是真诚。
  君砚想,他去洗手特意又换了新的水。她以为陈允洗了两边,实际是在洗硬币。
  她以为陈允是懒所以不再包,其实只是想把那个有硬币的饺子和其他的区别开来。
  君砚看着陈允开心的笑着,眼里盈满水光。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
  这正是新的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君砚踹桌子的行为,杀敌一千自损一百。
  禁止模仿。
 
 
第19章 荣
  陈允在君砚家窗台前抽烟看风景,君砚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院子里又花花绿绿的晾了一片。
  抬头的时候,君砚正好看见房屋后边光秃秃的山背。
  山背上有什么黄色的东西缩成一团,一种奇怪的感觉,迫使她放下手中的衣物,沿着墙壁和房屋的缝隙向山后走去。
  她的声音放的很轻,还有一些发抖,她激动又小声的喊到:“大奔。”
  那个黄色的一团一下子打开,一个摇着尾巴的黄色大狗,看着君砚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呜咽。
  君砚想都没想就蹦到墙上,然后沿着墙走到房屋后的山旁。
  她一臂就能把大奔揽住。
  大奔已经瘦的皮包骨,一双大眼睛深深的凹陷。
  君砚抱住它的时候,全身都在抖。
  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激动的久久不能缓过来。
  大奔呜咽着,似乎在哭泣。
  君砚抱着狗,从墙上蹦下来。陈允有点疑惑的看着君砚和君砚怀里的狗。
  然后忽然就记起来,君砚的确是有一只黄色的大狗。
  很大,很胖,很凶,每次看到君砚都转圈的摇尾巴。
  但是君砚现在抱的这个,非常的瘦弱,一看就是饿了许多天。
  君砚蹦下来,把大奔放在一旁。立马跑进屋给狗子盛了一碗早上的面条。端到大奔狗的身旁。
  大奔狗一边吃,一边发出呜咽。它还不忘不停的蹭在君砚的脚边。
  君砚揉着它的头,叫着它的名字。
  一个胖狗,变成皮包骨,不知道糟了多少罪。
  摸着它的头,君砚才发现,它的脖子上有细细的铁丝。
  家里这边,冬天会上山抓野兔。抓捕野兔就会用比较结实的铁丝在山上的各种各样的树木之间下上一个又一个的套子。
  大奔应该是从山上四处奔,不小心的被套到。
  不仅是脖子上有,君砚摸着它骨瘦如柴的后腿上发现也有。
  陈允十分有眼力见的递给君砚剪子。
  大奔虽然吃的急,但还不忘记发出那种类似于哭泣的声音。
  君砚看着就十分心疼。
  也许一开始除了心疼还有喜悦,但当君砚剪到大狗后腿的铁丝的时候。她就特别无奈的笑了。
  她手顺着这个黄狗的毛,无奈又心酸的对陈允说:“它不是大奔。”
  “大奔是公狗,它是一只小母狗。”说着,君砚还狠狠的撸了一把这只黄狗。
  “就是,它和大奔长的真像。”
  “你没记错吗?”
  “怎么可能呢?大奔都在我们家快十年了,还能记错。”
  君砚用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放下剪刀,然后去继续洗衣服了。
  她没有刻意去管这个黄狗,但是这个黄狗见到她就会撒欢。倚在她的脚边耍赖不走,如果君砚不理它,它就发出那种类似于哭泣的声音。把君砚缠的没办法,君砚就只能蹲下来捋一捋它的毛。
  阳光不错,大狗在君砚这里缓了几天,已经可以活蹦乱跳。
  只是君砚看了看日期,初六了,看在狗的份上就初十再走。
  可是,这个赖皮狗,她该安置到哪里了。
  君砚一边扒拉着黄狗的耳朵,一边对着黄狗说,“你能去哪里呢?你又不能和我去学校。”
  “是大奔让你来的吗?”
  陈允来给君砚送东西,听见君砚这些话,也在君砚和狗的身旁坐下。
  他一手举起黄狗的狗头,一边对君砚说:“狗和我走吧,我给你养着。”
  君砚有点吃惊的看着陈允。
  “有这么惊讶的吗?”陈允笑道。
  “可是,在城市里养狗不比农村,要吃狗粮,要牵绳,要绝育,要花好多钱。”
  “其实我们大奔也没吃啥狗吃的东西,我们吃啥它就吃啥。反正,总之,肯定不能麻烦你啊。”
  “可是你把它留在这里,它就会饿死了。它要是和我回去就不用,再说,就把它当成我的狗。我爸也正说要买个狗,我白捡一个狗不花钱,我爸养一个狗也省的天天一个人遛弯无聊。”
  君砚眼皮搭下去,沉默的看着大黄狗。
  “要给它起个名字吗?”陈允问道,“还叫大奔吗?既然长的一样?”
  “不要了,它不能是大奔的替代品啊,它得是它自己。”
  “所以就叫它,叫它绣球吧。”
  “为什么?”陈允看着阳光问道。然后他就听见君砚声音轻轻的说——
  “谢谢你。我没记错的话,绣球的花语是,谢谢你。”
  “只有谢谢吗?”陈允低声问道。
  “嗯?”君砚抬起头略带疑问的看着陈允。
  陈允看着君砚无奈一笑,然后君砚就感到眼前一黑,她一下就被陈允揽过去摁到怀里。
  眼前是黑的,耳腔里是全是一下一下的心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陈允的。
  陈允的衣服都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是陈允前几天蹭君砚洗衣服的时候帮他洗的。
  气氛几许迤逦,刻意排斥逃避的心也被拉近。
  如果不是齐柏林忽然进来,忽然哎呦一声,气氛也许可以更暧昧一点。
  君砚一下子从陈允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
  陈允一眼就扫到了君砚通红的耳朵,然后面色平平的抬眼看齐柏林。
  “车马上来,走了啊。”
  “行。”
  “你怎么把狗带走?”
  “我们东西多,打车回去。”
  “你等下来,有个东西,我用不到,你把它和狗一起拿走。”
  “哈哈,什么啊?”
  “你别走,等我一下。”
  陈允抱着狗,在门口和齐柏林等君砚,但他打死也没想到,君砚塞给她的是那个粉红粉红的连体帽子手套。
  “拿着吧,我在学校肯定用不到,你在北京下雪的时候戴。”
  君砚头一次笑得那么热烈真诚,陈允实在是不好拒绝。最后就是一手抱着狗,一手拿着粉红连体帽子手套。
  君砚在陈允坐上车的时刻挥手对陈允说:“夏天见,拜拜。”
  黑色出租车在路上飞驰。天气尚好,阳光明媚。
  陈允的手伸到那个棉手套里一下子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掏出来的时候,发现是那个平安扣。
  白色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光彩。
  陈云把它攥在掌心,开心的笑起来。
  车越走越远,君砚的影子一点一点变小,一点一点的模糊。
  狗和陈允都走了,君砚安置好屋子里的东西,打包好行李,按原计划在正月初七那天启航。
  一路上颠簸奔忙,火车拥挤而缓慢,时光被肆意拉长。
  君砚补课的一个家长的妹妹新开了奶茶店,君砚从那个家长的朋友圈拿到了兼职应聘的联系方式。
  开学前这段时间她就一边在奶茶店打工,一边翻译稿子,矫正,润色。
  时光奔忙,如果每一天都被有效的利用,就不会有浪费时间虚度人生的空虚感。
  也是那一天,店里没什么人,君砚出于无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一个尘封不用的Q/Q号,却忽然看见高三那年发的一条动态。
  君砚编辑的文字内容是:他们的未来属于明天,属于我永远不可到达的明天。——改编自纪伯伦。
  这种云里雾里的动态,几乎就是碎石落入巨大湖中,不会有太大的涟漪。
  所以没几个赞,但是却有一个评论——当今天走到尽头,那会是下一个今天。--出自《安耶布吉岛》
  是陈允的评论。
  君砚至今都没有看那本书。
  即使这个留言她在高三那段时间看了无数遍。
  然后,她在今天才发现,出自“安耶布吉岛”是“俺也不知道的”谐音。
  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就是被男人冲昏头脑的大傻子。
  下了班后,已经快九点了。
  路边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君砚手里摇着一杯奶茶,往学校里走。
  这个奶茶店的一大优点就是,离学校很近。君砚上下班都方便了不少,剩下了不少路费。
  电话铃声响起来,他看见陈允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接起电话,那里边就传来陈允清澈的声音。君砚一开始都没说话,只是听着陈允说。
  因为她有一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太知道情侣的相处方式,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她一个人的生活太过于坚固和长久,突兀的有一个人干涉进来,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些挑战,不得不对抗自己心里对于所有迫近爱意的排斥的却只有一个单薄的“爱”字。
  风声穿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铃铛。
  君砚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就说道:“我这里已经是春天了,树叶都绿了。”
  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君砚勉强的眼泪还是落下来。
  来的早,校园恐慌而寂静。
  君砚一个人在偌大的操场上迎着料峭春风走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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