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笑了笑,道,“我有危险的时候,我大哥都是这样找借口把我关在家里的。”
闻言,黛玉了然,“陈大哥哥还是这样护着你。”
“自来如此。”陈蕴藉不想多提,“我这段时间没法出门,晚上都被盯得死死的,最近给你那些画儿,好看吗?”
“蕴藉哥哥丹青挺不错啊。”黛玉笑着道。
陈蕴藉也笑,“远不及你,我这是班门弄斧呢。”
“虽然没什么意境,但胜在有趣。”黛玉道。
陈蕴藉笑了笑,揉着她的头,“你还真点评上了?”
“蕴藉哥哥,那个事儿,还没解决吗?”黛玉想了想,问道。
陈蕴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微笑道,“会解决的,快了。”
黛玉向来信任陈蕴藉,便也没有再多问。
“等过一阵,我就找时间去陪你。”陈蕴藉笑着道。
黛玉道,“还是读书要紧。”
“我知道,不会懈怠的。”陈蕴藉点了点她眉心,笑骂道。
今日毕竟是陈老夫人大寿,陈蕴藉是嫡孙,不能一直在这里陪黛玉,聊了一会儿,陈莹莹就过来找黛玉,陈蕴藉便去了前院。
“诶,蕴藉,听说你惹你大哥生气了?”邵宜年是跟大哥一起来拜寿的,他爹要在衙门办公,抽不出空。
陈蕴藉横了他一眼,“话多。”
邵宜年看了看满堂的宾客,拉着陈蕴藉往角落里走,“来来来,好久不见,我们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陈蕴藉甩了两下,他力气大,倒也不敢太用力,怕伤了邵宜年,因此甩了两下没甩开。
邵宜年嘿嘿笑着,“好兄弟,咱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不好说的?”他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你是去了谢家之后,回来才惹你大哥生气的,是你姐姐的婚事?”
“你不是最喜欢打听八卦吗?这些事儿还要来问我?”陈蕴藉哼道。
邵宜年道,“你从小到大,但凡被你大哥关在家里,保准是出事儿了。”顿了顿,他深深看了陈蕴藉一眼,“你听说没?谢家那个表姑娘,说是被邪祟附体,被护国寺的渡尘禅师绑在烈日下,听说如今在诵经超度。
说起来还真是邪门儿,那谢家的表姑娘被带走之后,谢家老太太就病了,昏迷了好些日子,到现在还没醒呢。”
陈蕴藉惊叹的看着邵宜年。
这家伙,果真不负京城第一八卦小王子的封号。
“厉害啊,这都被你打听出来了。”护国寺神僧渡尘禅师那是什么人?邵宜年居然也能打听得到消息,实在是厉害。
邵宜年摆摆手,“我可不厉害,要说厉害,还是你大哥厉害。”
陈蕴藉挑眉,“怎么说?”
“慎郡王府被弹劾用厌胜之术诅咒陛下,你大哥带着人抄了慎郡王府,搜出了雕刻的桃人,慎郡王被圈禁宗人府,爵位都没了。”
邵宜年顿了顿,“这慎郡王,想害你?”
陈蕴藉摇头,“没有。”
“那你大哥为什么逮着他不放?”邵宜年疑惑的道。
陈蕴藉瞥他一眼,“慎郡王谋害皇上,我大哥是皇上心腹,当然要为君分忧。”
邵宜年咧咧嘴,“你不想说就算了。”
陈蕴藉祖母的寿宴过后,陈蕴藉还是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直到六月底,陈蕴藉在书房练字的时候,突然昏了过去。
第170章 (二更)
“砰——”一声巨响,陈蕴藉昏倒在地上。
在一边研墨的锦书吓了一跳,忙扔了手里的墨锭,扶起陈蕴藉,“公子!公子!”
门外守着的青墨听到书房里的动静,察觉不对,冲了进来,就见陈蕴藉昏迷,锦书在一边吓得有些无措。
他忙上前,“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昏过去了。”
青墨忙将陈蕴藉背起来,“快去请太医,通知大爷。”
“好。”
陈蕴藉身边的小厮,青墨为首,有了他发话,锦书也缓过来,“我这就去。”
青墨背着陈蕴藉入了卧室,将陈蕴藉放在床上,搭脉。
习武之人,多少会一点医术,他搭脉看了看脉象,从脉象上看,并无异常。
这边锦书已经匆匆跑去找洗墨去了。
自从陈蕴藉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洗墨一直被陈蕴贤留在府里盯着陈蕴藉。
“锦书?”
锦书喘着气,神色慌张,“洗墨,二爷昏过去了。”
洗墨是陈蕴贤的心腹,对于陈蕴贤做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一听顿时神色一凛,“立刻去请太医,我去找主子。不要慌,老太爷老夫人年事已高,不要吓着他们,能瞒着就先瞒着!”
锦书苦着脸道,“太医请过来,哪里还瞒得住?”
“总之先去请太医。”洗墨交代完,转身离去。
……
护国寺,金刚殿前。
萧灵珊被绑在木柱上,此刻的她已经没了当日陈蕴藉在谢家看见的光鲜亮丽。
一身白衣已经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蓬头垢面。
即便萧灵珊已经狼狈至此,陈蕴贤坐在台下,也没有任何轻松之态。
“渡尘禅师,你确定这样能彻底消灭这邪物吗?”
当年就让这东西跑掉了,陈蕴贤不得不重视。
渡尘禅师念着佛号,“此法也只能寄望于上天,今日午时,便是引天雷的吉时,上天若得到感召必会回应。”
陈蕴贤听到肯定的回答,本该心安,但他此刻却心神不宁。
他看了眼被绑住的萧灵珊,若只是绑在木柱上,当然困不住这邪物,但捆住这邪物的绳子却不是凡物。
昔年他会发现这邪物,就是得到了个跛脚道士的提醒,若非他悟性极佳,反应过来,只怕他弟弟被这邪物吸干了,他才后悔莫及。
这绳子,便是当日那跛脚道士所赠,他没法将这绳子用在他弟弟身上,才求到了渡尘禅师头上。
如今这邪物卷土重来,又是借死人之躯作恶,他这绳子用得便一点也不客气。
“渡尘禅师,我总觉得这邪物还留了什么后路。”陈蕴贤从萧灵珊看过来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极大的恶意。
渡尘禅师眉头微蹙,“这……施主多虑了。”
有囚魔绳,又有困龙阵,再加九天之雷,即便是陆地神仙,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邪物不受上天待见,天雷更不会客气,当年能跑掉,是陈蕴贤不忍伤害弟弟,如今它被困在此处,直面天雷,还有什么机会逃脱?
陈蕴贤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自然没有渡尘禅师了解,张了张嘴,只得忍下。
他焦心的看着天色,“离午时还有多长时间?”
琴砚回道,“回主子,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到午时了。”
“快了……”陈蕴贤闭着眼,喃喃道。
一盏茶的时间转眼即逝。
午时,到了。
渡尘禅师在金刚殿前设了祭坛,时辰一到,便将准备好的香烛点燃。
“请,天雷诛邪!”
话音落下,一碧如洗的晴空响起惊雷,不过片刻功夫,天上就聚集了滚滚雷云。
狂风大作,陈蕴贤抬起袖子挡风,眯起眼。
“开始了。”
“陈施主,且退远些,别被天雷波及。”
陈蕴贤起身带着小厮走到台阶下,转身看着萧灵珊。
不想,萧灵珊也在死死的盯着他。
陈蕴贤皱起眉。
滚滚雷云之中,闪电飞舞。
一道雷劈下来,正中木柱上的萧灵珊,只这一下,皮开肉绽,一层黑血落在地上,腥臭无比。
“啊——”
又一道雷劈下来,剐下萧灵珊一层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这场面,端的骇人。
陈蕴贤面不改色。
“几道雷可以劈死它?”陈蕴贤问。
渡海禅师道,“天雷九转,第九道雷,方能彻底消灭它。”
陈蕴贤仰头看了看雷云,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要是可以,陈蕴贤恨不得九道天雷一起劈下来,直接劈死这邪物。
第三道雷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落下,又剐去一层血肉。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
整整七道天雷打下来,已经将萧灵珊身上的血肉全都剐去,只剩下一具白骨。
第八道天雷正在蓄力。
那白骨骷髅却开口说话了,不再是萧灵珊婉转的嗓音,而是古怪机械的声音。
【陈蕴贤,你以为消灭我,就万事大吉了吗?】
陈蕴贤神色冰冷,“不消灭你,我寝食难安。”
【哈哈哈哈哈——】
陈蕴贤怒气上涨,“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啊,你自诩聪明一世。可没想到,会亲手,杀死你的弟弟吧?】
陈蕴贤表情空白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我弟弟就在家中,有清虚道长守着,不会有事。”
【清虚道长?哼,你真以为他是什么清虚道长?】
陈蕴贤本就有些心神不宁,一听此言,心神不免受影响。
“陈施主,休要听此邪物妖言蛊惑。”边上渡海禅师道了声佛号。
陈蕴贤心神一宁,警惕的看着被绑着的白骨。
“这是什么妖术?”
渡海禅师叹道,“我也不曾见过。”
陈蕴贤皱起眉,“它方才所言……”
渡海禅师道了声佛号,“陈施主相信这要害你弟弟的邪物吗?”
陈蕴贤心神一震,“大师,抱歉。”
【陈蕴贤,那清虚道长,乃是天界真人,道号渺渺,与你身边这位渡海禅师,一同下界渡人上天去的,你那弟弟,根骨非凡,谁不觊觎?】
陈蕴贤眉头紧皱,不知该不该信。
渡尘禅师道了声阿弥陀佛,并不解释。
陈蕴贤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相信你。”
【哈哈哈哈——】
夺运系统大笑,哪怕将要被消灭,它好似也根本不怕。
第八道天雷打下来,白骨化作灰飞,一团红色的光被困在木柱上。
想来,这就是系统的本体。
第九道天雷打下来,那团红光发出滋滋的声音。
【陈蕴贤,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想消灭我,就让你弟弟,跟我陪葬吧!】
陈蕴贤脸色大变,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团红光就炸开了。
他晃了晃神,心神大乱。
猛然转头看向渡海禅师,“大师?”
渡海禅师神情复杂的看着散开的雷云,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寺外冲进来一个人。
是洗墨……
“爷!!二爷昏迷不醒!”
陈蕴贤面色大变。
渡海禅师面对陈蕴贤难看的脸色,恢复本来面貌,一看这气质就非凡俗中人,念了声佛号,“陈施主,老衲确无伤害令弟之心,吾等是授命来除去这邪物,只是这邪物来历不明,又狡诈非常,只怕真如你所言,他还留了后招对付你弟弟。”
陈蕴贤冷着脸,“还请大师,随我回府。”
茫茫大士也知道这事儿办得不厚道,为了除去这邪物,拿了人家弟弟当诱饵。
“请施主,带路吧。”
陈蕴贤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上马往家里疾驰而去。
茫茫大士修为高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几乎一前一后到的陈府。
看到茫茫大士靠双足跟上他的快马,他就知道,他当年的判断没有错,这位大师确实有本事。
“进来。”
看着陈蕴贤的背影,茫茫大士叹了口气,心道,得罪了这位爷,往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他正要进府,渺渺真人也来了,“如何?”
“邪物是除去了,那小公子如何?”茫茫大士问道。
渺渺真人道,“我算了一卦,有惊无险……”顿了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只怕这位听不进解释啊。”茫茫大士叹道。
渺渺真人跟他对视一眼,也叹气,“既然隐瞒在先,也不怪他恼上我等,只盼来日归位,这位不要算旧账的好。”
茫茫大士看他一眼,“这位最记仇,你做什么美梦?依我之见,劫后,还是游历四方吧。”
怎么也得躲一阵,等这位气消了些再回去。
僧道二仙摇头叹气,进了陈府,直奔明心院。
这会儿,陈蕴贤已经进了起居的卧室,太医早就到了。
太医都请来了,自然惊动了长辈,但来的最早的,只有宋氏和沈氏。
“贤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蕴藉为何昏迷不醒?”宋氏抹着泪道。
陈蕴贤也不知如何解释,他答不上来,转头看太医,“太医,我弟弟怎么样?”
太医苦笑,“令弟他没有病啊,脉象正常。”
陈蕴贤闻言气笑了,指着面色苍白,昏迷不醒,鬓发被汗水浸湿的陈蕴藉,“你管这叫正常?”
太医看了看陈蕴藉,“可这脉象确实正常啊……”
“陈施主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太医了,令弟乃是被邪物所伤,脉象是看不出来的。”渺渺真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