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些惊奇,以往都是她不开心,陈蕴藉过来宽慰她,今儿她很开心陈蕴藉还是来了,情绪也不是上佳,莫非陈家出了什么事?
第43章 (加更)
陈蕴藉一愣,旋即摇头,“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黛玉直言道。
陈蕴藉嘴角一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母亲今天晕倒了。”
闻言,黛玉一惊,忙问道,“你母亲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有没有请太医问诊?”
“请了请了,结果已经出来了,没什么大事。”陈蕴藉见黛玉这样关切,忙道。
黛玉紧张的情绪缓了缓,皱起眉问道,“没事怎么会晕倒?你可别敷衍我。”
“你想太多了……”陈蕴藉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他表情有些古怪,“其实,我母亲晕倒也不是什么别的缘故,就是……”
“是什么你说呀!”黛玉见他吞吞吐吐,有些恼火。
陈蕴藉闭了闭眼,“有孕了。”
“呃……”黛玉脸上有一瞬的茫然,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孕了?”
“嗯,已经两个月了。”陈蕴藉叹气,心道,其实他这个便宜娘,年纪并不算大,今年才三十三而已,这个年纪放到现代,怀孕生子是很常见的事儿。
但古代不同,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古代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了,他嫂嫂的预产期就在今年冬底,也就是说……
这胎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会有个比他年纪还大的侄儿或者侄女。
他阿娘听闻自己有孕的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又羞又恼,将他爹从正院屋里赶了出去,让他去书房里睡。
黛玉面上一红,“这……”
见黛玉神色不太自然,想是有些尴尬,陈蕴藉很理解她的心情,“初闻这个消息,我也感到十分惊愕。”这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有人说他爹老当益壮。
黛玉清了清嗓子,道,“这也是好事,我……”她母亲当年想生还怀不上呢。
不知不觉,竟戳到了黛玉的痛处,陈蕴藉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之前听你说,你在扬州读书的时候,林伯伯给你请了一位考过进士的先生教你读书,可是叫贾雨村?”
黛玉闻言不解其意,“不错,贾先生确实教过我一年书,怎么了?”
“这位贾先生,走了你父亲的关系,攀上荣国公府,朝廷起复旧员,你二舅舅帮忙上奏,今年二月就补上了应天府知府的缺,四月左右去金陵赴任,薛家大爷打死人命的案子,他已经帮忙了结。他因此搭上了王家的关系,如今在金陵可是风光得很。”
黛玉闻言色变,“先生怎可如此?”
当初贾先生教她的时候,相处日久,瞧着倒并无不妥,怎得起复之后,竟草菅人命起来?
“人心难测,你永远不知道有些人会变得何等面目全非……”陈蕴藉叹道,“令尊忙于户部衙门的政务,此事也不知他得到消息没有,你有空还是提醒一下,这个贾雨村不是个好人,你父亲最好防备一些,省的被他暗算。”
黛玉神情肃然,“多谢蕴藉哥哥告知,此事我一定会转告父亲。”
“转告?”陈蕴藉眨了眨眼,叹道,“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可别说漏了嘴。”
虽然他觉得林如海已经锁定了他,但毕竟没让林如海拿到他和黛玉私下见面的实证。
可若是黛玉自己说漏了嘴,那真是神仙难救了。
黛玉眨了眨眼,略有些心虚,“我感觉……父亲好像发现了什么,上次见面,你回去后,父亲每日戌时都会来陪我聊半个时辰,还是后来婚期将近,他顾不上才停下。”
闻言,陈蕴藉并不意外,“早前我就说过你父亲发现了我,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黛玉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也是她这里出的纰漏。
“上个月十五,你父亲大婚,我同父亲来祝贺,婚宴上,你父亲突然要考我的学问,好在当时大哥考我考得勤密,我才应付了过来。”
陈蕴藉也是凭此确定林如海已经锁定了他,但林如海也不知为何,没有拆穿他。
黛玉闻言皱眉,“这么说来,我爹真的怀疑你啦?”
“早在你将新记账法的来处告诉你父亲时,你父亲就已经怀疑我了,只是他没有拿到我和你私下来往的实证,才不敢妄动。”陈蕴藉叹道。
事关黛玉清誉,老父亲也是很头痛的。
黛玉闻言,颇有些懊恼,“我父亲没有刁难你吧?”
见状,陈蕴藉笑了笑,摇头道,“这倒是没有,虽然你父亲考了我好些题,但并未为难我。”
他确实没有感觉到被为难。相反,他还觉得林如海很好说话。
当真是温文儒雅,和气可亲。
算起来,这是他和林如海第一次正式见面,林如海不知从哪里听说他挨打的事,竟还为他抱不平训了他爹几句,可见林如海对他的好感度非常高。
“真的没有为难你吗?”黛玉不太相信。
上回林如海发现端倪,可是日日来陪她说话,估计就是想抓到人。
但可惜,陈蕴藉见她的方式有些特殊,就算她爹等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发现陈蕴藉。
“林伯伯还是很和气的,跟我爹不一样。”陈蕴藉道。
黛玉想起初识陈蕴藉的时候,陈蕴藉才挨了一顿毒打,亲爹动的手。
她同情的看了陈蕴藉一眼,“你爹还打过你吗?”
“这大半年倒是没有过了……”陈蕴藉摇头,继而道,“我又没有犯错,他凭什么打我?”
黛玉一听,觉得也是,好端端的打人,那不是有病吗?
“姑娘,夫人请姑娘去正院一道用饭。”玉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黛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了。”
“你去吃饭吧。”陈蕴藉道。
黛玉还想说什么,陈蕴藉的身影已经渐渐透明。
见状,黛玉把话咽了回去。
陈蕴藉回到自己的屋里,翻身下床,唤来小厮,“什么时辰了?”
青墨给陈蕴藉递上衣服,“回爷的话,这会儿已经酉时了。”
“嗯,去书房给我研墨。”陈蕴藉披上外衣,系好腰带,配饰都没有戴,直接去了书房。
今日下学之后,他回来就听说母亲晕倒了,便匆匆赶去正院,书箱都没来得及放回去。
到了正院,却见伺候的人全都神色轻松,一问才知道,他母亲有孕了。
陈蕴藉已经认可了这位母亲,自然不希望她出事,甫一听闻是怀孕,还有些懵逼。
这个年纪哪怕是放到现代,那也是高龄产妇了,若是保养得不恰当,很容易一尸两命。
陈蕴藉从正院回来后,便沐浴更衣,刚准备去练字,就开始犯困,忙往床上一趟,就到了黛玉的屋里,好在黛玉那里没出什么事,聊了几句就又回来了。
最近陈蕴贤出的题越来越刁钻,陈蕴藉想得到哥哥一句夸奖已经没那么容易,他感觉哥哥出题的功力大增,也不知是过去放了水,还是近日在哪里取经去了。
读书的日常结束,陈蕴藉上床睡觉。
次日又是寻常的一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日,陈蕴藉准备回家,谢子昂磨磨蹭蹭的跟上来,“蕴藉哥,我今天可以不去吗?”
最近陈蕴贤出的题越来越难,谢子昂感觉很窒息。
“不是要考县案首?怎么能知难而退呢?还是跟我走吧。”陈蕴藉一把拉住他上了马车。
谢子昂认命的跟着陈蕴藉回去,被考校了一番,像个霜打的茄子被送回去。
因着陈蕴藉的母亲有孕,而且是高龄产妇,府中的庶务就落到了陈蕴藉祖母的头上。
但祖母年事已高,也有些精力不济,便又叫上了陈蕴藉的三婶秦氏来帮忙。
至于为什么没有叫上二婶,陈蕴藉觉得,可能是因为二叔是庶出,非祖母亲生子。
转眼到了下元节,陈蕴藉好不容易有了一日假期,好友邵宜年邀他去兰园听戏,陈蕴藉想着也要劳逸结合一下,便应下了邀请。
十五这日,陈蕴藉一早便出了门。
邵宜年是个喜欢热闹的,既然约了陈蕴藉,自然也约了别人。
陆永元还有好些书院的同窗,这次没有在兰园门口等陈蕴藉,他们都是提前来的,早就进去落座了,陈蕴藉迟来了一步,不过他的位置还给他留着。
刚进了兰园,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吵闹声,隐隐约约,陈蕴藉听到邵宜年愤怒的喝骂。
“谁家的傻子,敢在兰园放肆,当兰园是你家后花园呢?”
陈蕴藉听到邵宜年的声音,眉头一皱,快步走进去,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叫骂。
“你爷爷是金陵薛家的,敢骂我,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给我打!!”
陈蕴藉眉头紧皱,拨开人群,被围在里面的人已经动手了,陈蕴藉有些着急,不顾旁人的不满挤了进去,就见一年轻公子带着一群家仆围着邵宜年众人,陈蕴藉忙上前将人拉开。
练了锻体术将近一年,陈蕴藉的力气早已今非昔比,随手扒拉两下,就将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仆扔到了一边。
感受到陈蕴藉的力气,这些家仆也有些惊疑,不敢轻易上前。
“你是谁?”见有人出头,那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有些不悦。
陈蕴藉眉头微蹙,“薛蟠?”
见陈蕴藉一口道出他的名字,薛蟠很是得意,原来他在京城也这么有名?
“认识我?那就识趣一点,让开。”薛蟠好不得意。
陈蕴藉冷笑,“你舅舅没告诉过你,到了京城要夹着尾巴做人吗?真当有几个臭钱,就能在京城耀武扬威?”真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薛蟠皱起眉,“你是谁?敢……”
“我爷爷是内阁辅臣,刑部尚书,你舅舅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陈蕴藉平日根本不会这样炫耀自己的家世背景,但面对薛蟠这样的二愣子,只有拿更高的权势来压他。
第44章 (一更)
薛蟠在金陵确实号称呆霸王,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呆,真的傻。
从小到大,他都处于上位圈,因此他在金陵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即便薛家自从他父亲亡故之后,权势便大不如前,但他还有位高权重的舅舅,姨妈更是金陵第一家族贾家的二太太,金陵世家大族都跟薛家沾亲带故,因此薛蟠从来都不用顾忌旁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十分豪横。
今年是大选之年,除了皇上选妃嫔入宫之外,皇上还要另外为公主和郡主们选陪读入学,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要将名字送达礼部参选。
薛家老爷虽然亡故,但薛蟠靠着父祖余荫在内务府挂了职,虽是虚衔,却也是官身。
而薛家也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自然也是仕宦名家之女,薛宝钗也在待选之列。
因此从得到消息开始,薛家便收拾行囊,准备入京送薛宝钗待选,不管是薛王氏还是薛蟠,都不觉得薛宝钗会选不上。
不论品貌还是才学,薛宝钗都不差。
不想,行礼收拾妥当还未择定吉日入京,就先因买一个婢女而惹上了人命官司。
薛蟠自来嚣张惯了,将人打了一顿,转头就带着母亲妹妹入京,哪知那小乡绅之子,竟死了。
这下就捅了篓子,薛王氏忙去信京城,请哥哥帮忙。
被薛王氏痛骂了一顿的薛蟠很不解,但后来到了京城,听闻妹妹待选的名额被取消,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事已至此,根本于事无补。
薛蟠到京城的时候,因舅舅升任,将要离京,正欣喜不必受拘,哪知母亲要住到姨爹家,谁不知道他姨爹是个严肃板正的性子?他又拗不过,只得听从。
不过没想到,入了贾家族学,竟没有他想的那般枯燥,家塾里的同窗们大多都捧着他,尤其几个长得俊俏的,前两日他刚得了手,正是新鲜的时候。
今日也是贾瑞说兰园的盛清涵要上台唱戏,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便来了。
然而兰园听戏是要提前订位置的,你再有钱也得预定。
而薛蟠觉得不过是个戏园子,下九流的玩物,全然不放心上,进来就要坐,恰好看见邵宜年身边的空位,便要抢。
邵宜年是顺天府尹之子,虽然在这京城不算什么大官儿,但也是正三品,只要不遇到那些背景深厚的皇亲贵戚,当面遇上了谁都要给邵宜年几分薄面。
可今日来了个二愣子,上来就抢他给陈蕴藉定的位置,他岂能不翻脸?
不过没想到这二愣子是真的莽,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他好久没遇到过这样蛮横的人了,肺都要气炸了。
偏今日他是来听盛清涵唱戏的,自然没带多少人,身边都是书院的同窗,没一个善武的,一时间竟被这些奴仆给逼得狼狈不堪。
幸亏陈蕴藉来得快,否则他岂不是要挨顿毒打?
“蕴藉,这个薛蟠是哪家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在京城居然敢这样蛮横,疯了吧?”邵宜年其实早已经听到薛蟠自报家门,金陵薛家他自然是知道的。
邵宜年家里也是江苏那边的,金陵可是江苏的省城,薛家这样的大家族,他岂能不知?
但他知道薛家,却不代表他认识薛蟠。
看薛蟠这豪横的劲儿,怕是他口中那个舅舅,来头也不简单。
“荣国公府二老爷贾政的外甥,王子腾是他舅舅。”陈蕴藉的介绍也很简洁,直接就把薛蟠目前能依仗的背景给公布了出来。
薛蟠自从陈蕴藉自报家门,就变了脸色,跟他一起来的贾瑞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刑部尚书,这可是掌管一国之刑狱的头头,他今年闹的人命官司,刚刚平息,要是得罪了刑部尚书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