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皱起眉头:“哪怕是死局?”
我:“即便是死。”
“唉——”
森鸥外仰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柚杏酱,你竟然是这种性格。”
“难道你不在意中也君么?”
他好奇的问我。
我挺奇怪的:“那不成没了我,他的人生就不能波澜壮阔了么?”
“呃……”坐在森鸥外身边的爱丽丝率先一步起身,朝着黑暗慢慢走去。
森鸥外本人伸了一个懒腰,也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来到我的座位旁边,绅士的拉起我的手,轻轻的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手吻礼。
“晚安,柚杏。”森鸥外微笑的说道。
男人慢慢步入黑暗,当他在踏去黑暗的前一刻,却回头笑着看着我。
“忘了说了,柚杏,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你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受之有愧。”
我礼貌的笑了笑,朝着森鸥外点了点头。
我到底干了什么工作难不成我自己心里没数么,资本家看了我的工作效率都能自己拿条绳子把自己吊在路灯上。
“呃……”森鸥外笑着,不再说话,一个人沉默的步入了黑暗,那张让我冲爆的俊脸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从此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愿意为我无条件买奢饰品的老男人。
等森鸥外离开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
我用低语向小银和威廉琼斯传达消息。
【过两日,或者是这周以内,上江洲柚杏面临着生死考验。】
【如果她活下来,请安静的等待她,她自然会来到沙耶读书俱乐部。】
【如果她死去,请不计代价,找到她的尸体。】
【将她的尸体从港口租界南岸的悬崖下抛下,将储存的动物血分十五天浇灌在海中,另外还有活牲30只。】
【请安静的等待在此,十五天之后,大海会自然会治愈好她,同时也会重新孕育祂。】
而面对威廉琼斯,我又另外给他新的指令。
【在第十四天,会有大量的咒灵入侵横滨,利用赤血使徒将它们全部吸引到上江洲柚杏尸体侵泡海域的位置。】
【中途我们会面临死亡,痛苦,无法被激情和理性压制的恐惧。】
【但是在那不久之后,我们将在天土的红门前重逢。】
【在黄金的殿堂中,我们将坐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与诛神举杯畅饮,一同高歌。】
做好了这一切,我便开始在别墅中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第一天无所事事,森鸥外甚至还给我点了怀石料理的外卖,搞得好像让我走之前吃点好的一样。
第二天,我趴在床上刷了一天的手机,刷到下午就开始睡觉。
第三天……
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我平静的穿上了我最喜欢的红色骚包吊带裙,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
但是在地上,放着一本书籍。
《时间简史》;
“呃……”我看到这本书,微微一愣。
这本书,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正是我在擂钵街的时候送给中原中也的书籍。
我将它小心翼翼的从地面上捡起,伴随着它回到我的手上——书本微微倾斜,细碎的白沙从书中洒落,堆积在我的手中。
这种白沙,是海滩的白沙。
我将书本打开检查,书似乎被什么类似书签一样的东西卡住中间,让我一翻就翻到了最中间。
“呃……”看到里面的东西,我沉默了。
那是一条黑麻绳的手链。
在黑绳的顶端,有一枚小小的银杏叶。
熟悉的银杏叶,熟悉的925混合银。
而中原中也,当初送给我的,是一条同样款式的项链。
……
我拿着书本和手链,光着脚,穿着一身猩红的裙子,来到了海边。
在那里,有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礼帽的高挑男人正在等着我。
当我走进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双手插兜转身。
那是一张日耳曼人的面孔,金色的卷发梳成了一个小辫子,身材高大,长相非凡。
“穿这么少,不冷么?”
日耳曼人微笑着看着我,说出一口流利的日语。
“中原中也呢?”
我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问他。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也的哥哥,保罗•魏尔伦。”他说道。
“哈哈……”
我笑了。
我温和的看着他,细声细气的说:“别给脸不要脸了。”
“你一个日耳曼人,怎么还成了亚洲人的哥哥?”
第48章 48
“呃……”
听闻此言,名为保罗•魏尔伦的男人歪了歪头,皱了皱眉毛。
“中原中也呢?你杀了他?”
我重复的问了日耳曼人一遍。
“我怎会杀害自己的弟弟?”
保罗•魏尔伦无语的看着我。
“我想杀害的是你——还有那些无形之中利用精神或者物质来囚禁中也的无耻之徒。”
我:“……”
牛哇,上来就扬言要杀了我。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
既然知道中原中也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许多,有时间和这个魏尔伦慢慢耗。
“你想杀了我,来吧,试试。”
我背对大海,惬意的张开双手,朝他说道。
我要看看,命运的权重性会落到谁的身上。
“呃……”魏尔伦就站在不远处,他听闻我的话,默不作声,那双和中也些许相似的钴蓝色双眼盯着我,他在慢慢靠近我。
我:“为何还不动——”
【刷——】
我的笑容微微愣在脸庞上。
“蛤?”先是感觉手臂的位置有些轻松,似乎轻松过头;
随后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温暖的热流顺着我的手臂稀疏的落下。
脚下透明的海水逐渐被染红。
【扑通—扑通—】
两条纤细雪白宛如工艺品的手臂掉落在潮湿粘腻的沙滩上,切口整齐。
“呃……”我不舍的看着它们,甚至想弯腰去捡起那两条雪白的手臂。
那双臂很完美,手也很好看,我很满意、甚至穿裙子的时候都不愿意穿长袖,只是想让更多人看到我漂亮白皙的手臂。
可是我现在却没有手,没有办法捡起它们。
【您当前状态理智正在动摇。】
指导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无暇其他,只是留恋的看着我的手臂。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
魏尔伦压了压帽沿,声音平静有迷惑:“你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觉醒咒力不久的咒术师而已,是什么自信让你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让我试着杀了你?”
说到这里,魏尔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那位贴心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就这样把你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他就没有提前向你透露一下我的身份么?”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让你葬送在我的手上。”
俊美的男人微微扬起头颅,金色的发丝被海风席卷到他雪白的脸颊上。
他将黑色的礼帽放置于胸前,另一只手抬起——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比划了两下。
“我的弟弟应该很喜欢你。”魏尔伦毫不在意的说。
“但是没关系,时间会治愈一切——在他的身边,不需要任何人;只有我就够了。”
我能感觉在我的喉咙上传来微微刺痛,但是相比起手臂上的剧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斩断了我的什么?”
我歪着头问他。
魏尔伦:“你的双臂,接下来是你的头颅。”
“你确定斩断了么?”
我执拗的询问他。
“呃……”魏尔伦愣住了。
他那淡定的神色逐渐崩塌,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在死死盯着我,不可置信的面部表情好像在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怪物。
……
在魏尔伦的视角中,那粉色长发的少女依然举着断臂,维持着双臂张开的姿态,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断臂,产生幻肢行为。
最先开始不对劲的是她双臂留下的血液。
上江洲柚杏的断肢好似没有拧紧的水龙头,稀疏不断的血液顺着她的伤口流下,渐渐染红了沙滩,又染红了海水。
她就像流不尽的血源。
而她的脸上至始至终没有痛苦和惊慌的神色,仿佛断臂之痛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
“你确定斩断了么?”
上江洲柚杏笑着问他,一时间天地只剩下了两种色彩——她皮肤的苍白,还有她衣裙与血液的猩红。
“呃……”魏尔伦全身上下感知危险的细胞在疯狂叫嚣着逃逸,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都不曾拥有的感受。
而以上江洲柚杏为直径的五米之内的水域,都被她的鲜血所染红,好似戮鲸之湾、犹如红宝石般凄美而无情。
不对……
魏尔伦面色警惕的后退一步。
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轻敌。
全身上下的杀意都被魏尔伦调动集中,他瞬时间将全身上下最敏感而灵动的异能集中,像是对待最致命的敌人一般对待面前的少女。
这不像是异能,也不像是咒术。
这种邪恶又让人作呕、却也令人敬畏的感觉。
猩红的海水,远古而苍老的气息,宛如雪上之上千年而不溶解的寒冰,又似极地巨兽皮毛之中的冰雪。
“你……是我们的同类?”
反应过来的魏尔伦愣愣的问着上江洲柚杏。
上江洲柚杏的手臂已经修复好。
但是那双美丽青涩的手臂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雪白纤细的模样。
她的新手臂是由无数血丝和肉瘤构成。
模样怪异,如发丝般的肉条在她的肌理上蠕动,粘液和眼球般的肉瘤在皮层表面附着。
【哒】
在男人苍白的脸色下,她手臂上的眼睛张开了。
那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瞳孔,它们在她的手臂上乱窜,直晃人眼睛。
“你确定——你斩断了么?”
上江洲柚杏微笑着,重复询问着魏尔伦,那双鳄鱼般金色的竖瞳瘆人的盯着他。
“你斩断的,是我的什么?”
她的「手」轻轻的拉起裙摆,雪白的大腿上猩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腿根滑落,融入红艳艳的海水中。
“啊!!”魏尔伦瞳孔缩小,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恶意与危机感。
“不对!你不是我们的同类。”
魏尔伦面色惊愕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种邪恶,纯粹的气息,远远高于人造神的极限。
她不应该属于人间。
她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种本应该埋葬在厚土之下,或者潜伏在宇宙之中的隐秘力量,就好似打破了所谓的次元壁,从规则的漏洞中逃离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港口黑手党对付他的秘密武器么?
上江洲柚杏在中原中也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为什么……会被规则允许,出现在这里。
“你能告诉我,什么是「超脱」么?”
上江洲柚杏的双眼渗血,两行血液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流下,恐怖而凄美。
“呃……”魏尔伦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他感觉上江洲柚杏美丽的人皮之下那个没有任何理性与人格的庞大存在越来越明显,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裂那白皙的皮肤,脱颖而出。
而他自身……那种头部痛苦的曾鸣声,耳边稀碎的低语声越来越明显。
【保罗】
魏尔伦感觉兰波安静的站在自己身后,用那双美丽的绿眼睛,憎恨的看向自己。
【保罗,你这恶心的怪物。】
身后的兰波微笑着,苍白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扭曲快意的神色。
他就像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鬼,吐露着恐怖的低语。
【你怎么还不死?】
“呃……”是幻觉。
没错,是幻觉。
兰波已经死去,被中也亲手杀死。
魏尔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瞪着眼睛拼命的压制自己痛苦的喘息声。
兰波【你想自由,你想拥有亲人和同类。】
那个长卷发的法国青年笑的眯起了双眼。
【照照镜子,你配么?】
【所谓的人造神不过是格式中诞生的数据,一个算法,一个概念。】
兰波委婉的微笑着,失望的在魏尔伦身后摇了摇头。
【你并不是比人类更伟大的存在。】
【你只是一堆破铜烂铁和腐肉堆积成的垃圾罢了。】
那双熟悉的绿眼睛依然温柔而宽容。
但是他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般扎在魏尔伦的胸口上。
【为什么,你就不能,干脆利落的;将你这个污垢本身,从这个世界上清扫干净呢?】
兰波温柔而疑惑的询问着魏尔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