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点头:“这边来,坐。”
孟晚听琴听得用心,弹琴那小公子压力甚大,没见过这真来品鉴得客人,比面对教琴大师傅还紧张。
音,就这样不成调了。
她赶走小公子淡然一笑,手覆在琴弦上,软和勾着。
“我来,你们听听?”
在场人很捧场,支持。
曲婉转连绵,缓缓流淌,如清泉掠过,让闻者顿感疲倦尘埃皆消,仙乐,仙乐!
其他客人拉过老板打听:“可是来了新人?调教好了先给我引见引见?”
“我出价比她高,你还是先让我见吧!”
“一群没见识的,听弦音知雅意,拂琴之人绝不是风尘人。”
老板正愁没法交代,结果瞌睡就来枕头,顺着她的话就往下说:“诸位稍安勿躁,鄙店啊,暂时还真没能弹这一手好乐器的公子。”
见怨声四起她急速补充,会专门聘请琴师过来。
有爱琴人士已经摸到孟晚房门。
“大师,今日相见有缘,万望见我一面,指点指点弟子啊。”
“就是,要不出来一块乐呵乐呵?”
刀剑出鞘声响起。
“滚开,滚开,也不打听清,今天谁在这儿就敢过来放肆,呵。”
督主侍卫怒叱,眼阴沉。
常言说名不与官斗,几人醉眼迷离看着刀柄上徽印,悻悻离去。
黎昕看这动静美的不得了,自觉约少尊主出来,还发掘了她鲜为人知得一面。
小佩惊诧靠过去:“殿下,你什么时候习得这东西呀?”
黎昕见身侧空空不悦了,过去拎起来她:“少尊主的事还能全让你知道?”
是这个道理!
小佩眉眼低垂不再问了。
她懊恼自己鲁莽口直惹了人,然后揽过身后小公子亲了起来,缓解尴尬。
炫了下技能孟晚非常满足,然而下一秒她就不这么想了。
她见到了云钟。
云钟神色幽幽。
他跟着她出来没成想会遇到她寻花问柳。
走还是不走?
走吧,走吧,他这么告诉自己。
这种事他在会败兴致吧?
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说是出来谈事呢?想来跟他明言就好,他又不敢不同意,说你别去。
他扯唇匆匆要离开。
“去哪?”
手腕传开一抹温凉,他顾不及自己心情了急急忙忙替孟晚捻揉,想搓暖和。
可实则他的手更冷,萧条雪天中他的马车跟着她停在了这烟花地,安州最大欢场——红伶馆。
馆中是供人消遣取乐之地。
想着每天夜晚言累的人。
他疑惑不解,在门口挺立了很久。
孟晚制止住他的手,回握,温度互相传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顾忌着少尊主形象没开口辩解什么。
云钟眼透亮,未曾到处乱看失了仪态。本来他踏入楼里就够瞩目了。已经有不少客人纷纷地猜,那是谁家夫郎寻过来了?
他瞥着外头和煦地说:“见风雪大了,所以过来给你送伞。”
孟晚很受用他的关心:“来了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好听得琴声?”
她疯狂暗示。
有心炫耀……
琴?
他环视周围急管繁弦里清秀娇柔的莺莺燕燕心中怅然若失:“我没听到什么特别悦耳的。”
公子们还没经历过这被人找上门,不停咽口水,都在想,待会他不会闹起来打人吧?以前不是没有过,往日见别人被打还能过去安慰,现在轮到自己,就……
“妻主要是爱听,我的琴也尚可入耳。”他想着日日夜夜地苦练,自谦说着。
小佩有点同情他无知者无畏了,作为暗卫什么都要学,琴,她不精,可品鉴能力绝没问题,放眼天下谁能比得过殿下刚才那琴声无双呢?
不鸣则已啊。
小白球,瞧瞧,这人多乖。
她毫不吝啬兴致:“你也会?那我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被捧场的他傲娇极了,也点起了曲,一首,又一首,还耐心指导公子们指法。
众公子:“……”
黎昕是个人精早就看出孟晚对她夫郎和别的人对夫郎有所不同,不要命夸他,什么贤德,有才,平易近人统统往外冒,似乎在她眼里他什么都好。
云钟不经夸,有些感到难为情,脸上晕红,像极了皮薄柿子,热辣辣的。往孟晚身后藏了藏。
孟晚护夫地拿眼遏制她。
她识趣赶紧收了话茬,转头换话题说起了别的。
云钟不再教,只默默坐下。
那些人,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指点,不过是为找理由留着而已!
销金窟,风月场,还在继续。
他本来应该要离开才对。做个懂事夫郎,像他想象中那样。
公子们还做着勾搭姿态,好像永远不会规规矩矩。
他均匀吐了口气莫名希望这地方倒闭。
孟晚没心没肺吃茶,做乐,和小白球探讨哪个模样更好,哪个气质更好,小白球只能不厌其烦地提醒她,任务世界里不能花心,她期间还问了黎昕,找她什么事!黎昕俏脸因酒染上颜色,红嫣嫣的,精神集中看着依然琢磨琴弦的小佩。
“饮酒品茶,和你增进下感情,在朝中独木是难支的,总要有别的支持才能根基牢固——”
这是投诚?
她谢了她的偏向,毕竟这是第一个公开表示站自己阵营的人。
尊主的态度很多人心里都有数,但彻底站队还没人敢。皇朝更替,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花落谁家,没人知道,与其冒险,还不如不参与争斗,要是选错人,新尊主可容不下你,最后最好地下场也是全族流放。
等出去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钿车宝马等候。
小佩跑了几步上前从那小厮手里拿过两个大披风。
第178章 夫郎你不守男德11
孟晚用不着她动手,自己就给云钟裹上了,红色的绑带长长地落下。
因了是下雪天街上灯火阑珊,她胆子也大了,想着,就算还有人,也不会想到她会是少尊主。
云钟又惊悸又惊喜垂头看向地面:“下次别这样,被人看到影响殿下清誉。”
“这次,就算了。”
等下,不被人看到就可以坦然让殿下侍奉了?
不可……不可……
见她衣裙上沾了雪,赶忙取过另一条帮她披上:“今日下了雪,天冷,早点回吧?”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要和黎昕走,这样问道。
孟晚则在想,风花雪月现在占着两个,回去岂不辜负?
“不回。”
她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牵住他的手,徐徐往前走,云钟虽然不解但也乖巧跟着。
街面上稀稀疏疏的白色覆盖,两人并肩携手。
“殿下娶夫后,人都少了些锋利呢!”小佩半是唏嘘,半是艳羡,谁也想遇到个知冷知热的另一半。
黎昕坏笑把自己的斗篷扔给她:“帮我拿着,你要想要就也寻个!”
她利落接过,斗篷带着体温软软暖和的一团,很能驱散冷意。
“我不行,我还得跟着殿下呢。”她其实更想说保护,她唯一的职责毕生的使命就是护着殿下,别的没考虑过。可这些都不能和外人道,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侍从。
“跟着也不妨碍你寻人吧?”
“谢大人关怀了,奴还没这个打算。”
头上传来钝痛。
是黎昕给了她一个爆栗。
她眼里顿时水雾蒙蒙的,写满了疑惑。
黎昕为她解惑:“我可从不跟奴才说话,你这自称得改改。”
她嘟嘟囔囔:“可我本来就是奴才啊,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黎昕听到了,假装没听到,固执的让她称我。
“这是命令不能违抗。”
“我只听我家主子命令。”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求你家主子,想来她不会拒绝我。”
这点小事要真闹过去,她肯定不愿意。果然,话落,就听到小佩妥协得声音。
她得逞一笑,骄阳似的。
小佩望雪长叹。
孟晚没管身后,只小声跟云钟说着,今天去那里,她提前并不清楚,不是故意瞒他。
只要肯解释,就是心里有你,云钟听着听着就记起昔日母亲地教导。
心里有他行,反正他求得不多,尊后的位置,家族的荣耀,固权的孩子,仅此而已。
嗯,不多。
他想到这里望向在月下闪烁得雪路含笑:“殿下一看就是洁身自好的人,就算去了也肯定是有要事,跟那些单纯找乐子得人不一样。”
他这么敷衍着她,根本不信。
孟晚觉察到,坚持说个不停想抚平他的怀疑。
不大的雪一直落,一直落,染白了他们的长发。
也染白了二人身后,黎昕小佩的。
也算共白头了。
马车没有先走,遥遥随着,轱辘声格外清晰。
……
当夜发生了一件大事,丞相府惊慌地乱成一团,路父哭哭啼啼得不停,泪水涟涟。
路漴气息奄奄,手腕割痕严重骇人,大片的血浸湿褥子,只剩半条命。
他为了那独一份的宠爱也是拼了。
路丞相见状有了退步地趋向爱子之心上来拉过他的手:“你这样寻死觅活去了,少尊主她也未必会全心全意对你。我早打听过了,都传言她和尚书家的有几分情,恐怕你会受委屈。”
路漴见有戏眼中散出摄人心魄的光彩:“母亲,还望母亲成全,若她也能这般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我再苦也没有怨言。只要能嫁给殿下,我总有法子让她移情。”
“本来她娶了正夫,在你婚事上我就不考虑她了,偏你执着,早知,当初就不应该说那两句要结亲的闲话,弄的满城皆知就算了,流言听多竟让你也放在了心上,真是冤孽!”
路父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住路母:“让他去吧,我们丞相府也不是好欺负的,去了要不合适或过的不好,让他们和离就是。”
侍从们忙整理东倒西歪得摆设,一副我们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丞相为了这冤孽连夜进了宫,山呼万岁,求恩典。
尊主被吵闹醒来,很愠怒,然而担心她有急事,还是宣了觐见,却听到是这事,啼笑皆非,心情好了也有了好脸色,当即允了。回了殿内还玩笑似的讲给尊后听。
尊后迷糊道:“不该同意,这样做太明显,其他尊女会有意见的。”
她自知自己那点偏心,脸上存着笑:“她们好好辅佐晚儿就成,孤自不会亏待他们,再说嫡长子理当继承大统啊。”
尊后说不过她哼哼唧唧闭上了眼,一觉到天明。
孟晚和云钟睡醒,圣旨劈面就来。经过一夜,雪已成薄冰,薄冰上那宫侍又来了,还又是赐婚,宣读后小佩照理要给银钱。
“稍等……”
孟晚原本以为会是路漴告诉他家人,他家人再过来和她商定日期,走礼就行,没想到惊动宫里。问清缘由后,大吃一惊。
随后就是感慨,他还真是为了心中志向,够拼的。
值得敬佩……
终于来了,她最想娶的人到了。
云钟扶起接完旨的孟晚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看向她的小腹,歪缠了她这么久,也该有孩子了吧,最好是有了,有了就不用插在他们之间担心惹人嫌了,能容人是正夫必修的,可他不想修。
眼不见为净吧。
孟晚把旨丢给送宫侍出去回来得小佩:“你下去准备置办起来吧。”
说完,想到丞相是一品,尚书是二品又加了句:“不能超过娶正夫的规格啊。”
小佩转瞬明白她的意思,对云钟更服气了,驭妻有术啊,以后可得对他上心些,打好关系很重要。
云钟恍惚有瞬间觉得她是为他着想才会这么吩咐。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堂堂少尊主怎会如此。
提醒道:“我不在意这些,该给他的给他就行。”他不是爱拈酸吃醋的人。
孟晚:“……”
还挺大方,不过该说清还是要说清:“我娶他就是帮他个忙,我和他可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
第179章 夫郎你不守男德12
这托词找得不错要是母亲也这样能说会道,父亲就不至于为院里那群夫郎伤神了。
“是,我信殿下。”
他顺着她的话说,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说,是。
他不在意她,所以她说什么都无所谓,她想娶多少就娶多少,用不着跟他阐明,只要她能登上大位,助他得偿所愿其余全都无所谓。
孟晚清楚他没听进去因为经验值分毫没动呀。
这油盐不进的样,仿佛永远都平平淡淡从从容容,除了在子嗣一事上活跃,那还是因了家中有命。
烦!
余非在角门看着,听着,愁眉锁眼。又添人了,还是金尊玉贵美名远播的安州第一美,那他岂不是没希望了!
难道还没跟妻主见几面,就要葬送在这后院,比昙花一现还短暂?是了,他已经在心里偷偷喊她妻主了,是个心高的。
怎奈孟晚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头疼得想着最近白天冷淡如风,天黑热情高涨得云钟。
“小白球,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中得什么魔?”
小白球趴在案头笔架诙谐道:“多明显,你外面有狗了,人家不想搭理你呗。”
它明指路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