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众将反倒自在,嬉笑着便答应下来,一行人骑马晃晃悠悠地往她的宅子走。
那宅子就在皇城东北的胜业坊,跟皇城中间只隔了一个坊,南边儿便是东市,是个绝佳的好地段。
带路的人领着他们从胜业坊西门儿进去,一直走到快要到东门儿的地方才停下,指着北边儿一座气派的大门道:“裴将军,这便是陛下赏给您的宅子。”
裴君看过去,就见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裴宅。
守门的一听见动静,便从门房走出来,恭敬地行礼,“将军,您回来了,小的贾三儿,见过您。”
带路的人立即告辞:“裴将军,下官便送到这儿了,告辞。”
天色已晚,裴君便没有留他做客,带着众将踏进宅子里。
这是一座狭长的四进宅子,一进门先是一个窄院,入目便是一座影壁,上面有书法雕刻,不过没人细看其上内容。
从西边屏门进去,再穿过一座垂花门,便是这处宅子的庭院,院中假山花草错落有致,灯火通明之下,一草一木皆别有意致。
而且这庭院虽说没有北境的大宅宽敞,但风格跟他们在北境见到的极为不同,就像他们这些武将和京城官员的区别,一个粗犷,一个文雅。
郝得志眼睛都不够用了,“将军,这宅子可真雅致,要不您别辞官了,您一辞官,这宅子多可惜。”
他这么一提,其他人也顾不上看宅子,全都想起裴君要辞官的事儿。
“将军,您真要辞官吗?”
“为什么啊?”
“能不能不辞官?一想到您不在这儿,末将们心里空落落的。”
“就是啊将军,您别辞官了……”
裴君摇头,“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在劝,日后若有机会,随时皆可去晋州见我,我必定好酒好菜招待诸位。”
众人心里颇为难受,唯独一人老神在在的极不合群,就是郝得志。
郝得志假惺惺地劝他们:“将军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就别多劝了,免得给将军添烦忧。”
其他人稀奇不已。
“老郝,你怎么回事儿?不像你啊……”
“你老郝知道将军要走,竟然没闹起来?”
有一人伸手去摸郝得志脑门儿,“不热啊,怎么糊涂了?”
“你们才糊涂呢?”郝得志抬起腰刀扛在肩膀上,得意的不行,“我都想好了,将军辞官,我老郝就辞官跟将军回乡,以后争取当将军家的上门女婿。”
裴君本来走在前面,闻言回身,腰刀出鞘,刀鞘抽向郝得志。
郝得志提刀挡住,讨好道:“将军,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老郝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人品绝对没的说,您就让我跟您回去吧?”
裴君白了他一眼,冲着其他人道:“揍他!我请你们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酒。”
其他人一听,嘻嘻哈哈地应下来,一起冲向郝得志。
郝得志一个人哪里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当即四处逃窜起来。
裴君担心被误伤,收回刀走进回廊,靠在柱子上看他们闹。
阿酒听到动静过来,就看到打成一团的几位将领,找了一圈儿,在回廊下看到裴君,“将军,这是……? ”
裴君低头,对她轻轻一笑,“没事儿,玩儿呢,你何时到这儿的?”
阿酒好笑地看了一眼这些大男人,走过去,对裴君道:“将士们的骨灰安置好,那位谢少卿的小厮告知阿酒,陛下赏您一座宅院,阿酒便拿着您的私信进来了。”
“没先去燕王殿下府上见木军医?”
阿酒摇头,“想着您定也要去拜见燕王殿下,便等您同去。”
“也好,明日便让人递拜帖去燕王府。”裴君转头,看向那几个人,道,“我对这院子不了解,你安置他们吧。”
那边厮打的一行人听到将军的话,有人喊道:“阿酒姑娘,一卷铺盖就行,咱们这些人不讲究。”
阿酒笑,“将军们终于回京,定要好好休息,怎能那样打发?”
然后转头对裴君认真地应承:“将军,您的正寝我都整理好了,稍后让人送水进去,您先盥洗,我安排好几位将军给您送安神汤。”
裴君向她道谢,抬脚从游廊东侧的垂花门进入后院,也没细看第三进院的庭院,直接回正房。
而裴君前脚一走,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打不下去,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将军真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