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颔首,准许他离开。
而他身后几个将领一听,立即捂胳膊的捂胳膊,捂腿的捂腿,粗着嗓子嚎叫——
“是嘞,是嘞,末将腿伤也得换药……”
“末将有箭伤……”
“末将手臂上剌了个口儿……”被人一搥,迅速改口,“不是,是刀伤。”
“末将、末将……”夹在他们中间的小将没受伤,又脸皮薄,慌张地看着这些老油条们,挤出一句,“末将拉肚子!”
武将们纷纷笑起来,臊得小将脸越发红。
裴君都快听不下去了,她身后一位较众人稍年长些,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更是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喝骂道:“小兔崽子,别在这儿给殿下和将军丢人了,赶紧滚蛋!”
年轻小将怕地缩脖子,几个老油条可不怕,嬉皮笑脸地拉着他,赶紧行礼走人。
鲁肇慢几人一步,神情倨傲、不疾不徐地踱步离开此地。
裴君心中无奈,面上不显,重新面向姜侍郎,替这一帮人解释道:“我等皆是武将,又常年在北地,比不得京中大人们文雅有礼,姜侍郎莫介怀。”
姜侍郎摇头,笑道:“将士们皆是我大邺的功臣,乃是真性情,姜某怎会介意。”
守卫疆土,驱逐外敌这样的大功面前,这些确实是无伤大雅之事。
裴君也能看出他是否真的不介意,便转口道:“姜侍郎远道而来,殿下特命我等代他设宴款待姜侍郎,还望几位赏光。”
姜时维推脱,“下官不敢在军中劳烦。”
裴君抬手,“左右打了胜仗也要庆功,姜侍郎莫推辞。”
姜时维闻言,嘴角微微一扬,拱手道:“既如此,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也沾一沾将士们的喜气。”
“同喜。”
“姜侍郎想必担忧殿下,这便派人领你去殿下帐中探望。”裴君侧头,在她的卫兵中点了一个人,带姜侍郎去见燕王。
卫兵带走姜侍郎等京中来使,其余人顿时浑身一松,夸张地好似他们糟了多大罪似的。
裴君早就习惯这群武将的脾性,直接吩咐道:“郝得志,你带他们几个去安排傍晚的宴席,再给将士们排值,一拨人参加今日的庆功宴,另一拨人守卫,不可放松警惕。”
名叫郝得志的粗壮武将顿时面有难色,吞吐道:“将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郝就是个粗莽汉,干不来精细活……”
裴君瞪向郝得志,“这算什么精细活?”
郝得志挠头,一脸苦相,“老郝我当兵才跟着将军学了几个大字,战场杀敌我成,那些麻烦的事儿,求您吩咐别个吧。”
“以后若没有战事,你们上哪儿打打杀杀去,还想不想升官取媳妇儿了?”
娶媳妇儿也激不起郝得志的斗志,“将军……”
“上阵杀敌都不怕,怂什么?”裴君嫌他一个大老爷们磨叽,抬起脚便踹过去,“老子让你们去就去,废什么话!”
郝得志反应敏捷,一下子跳远,仍旧没有眼力见儿地叨叨:“将军,您可是咱们边城最受小娘子们仰慕的郎君,哪能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一样粗鲁?”
胡子像野兽一样狂野的武将推了他一把,不正经地起哄:“将军可不在乎边城那些小娘子们,将军有阿酒姑娘呢。”
郝得志蒲扇似的巴掌“啪”地拍在脑门儿上,“瞧老郝这记性,对对对,阿酒姑娘那么好,将军可不在乎是不是受小娘子们的仰慕。”
假郎君裴君环胸,面无表情,“哦?你又知道了?”
郝得志丝毫没感觉到危险,傻笑中带着一丝荡漾道:“将军,您别瞧老郝没学问,可也听过不少话本故事,这男人若是遇到钟情之人,万千人里一眼就能瞧见那一人,也只能瞧见一人,日也思夜也思,酒肉都吃不香,您就说,您和阿酒姑娘,是不是这样儿?”
“老郝,你对哪家娘子日思夜想了?”那武将又用肩膀撞他,“跟兄弟们说说,现在咱们打了胜仗,一起去给你提亲啊。”
军营的男人们聚在一块儿,厚脸皮是常事,郝得志一点儿不臊,大喇喇地说:“好你个曹老虎,说将军和阿酒姑娘呢,扯我老郝做什么?”
“将军和阿酒姑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曹老虎曹申老家里有婆娘,荤素不忌,嘿嘿笑了两声,“这么些年,阿酒姑娘对将军一心一意,没准儿早就定终生了呢。”
“诶!”裴君打断提醒,“注意些分寸,我和阿酒没有丝毫越矩之举,别败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众武将都没有恶意,连忙收起调侃,正经了点儿。
曹申道:“在军营里,大家伙都瞧着呢,您是最守礼的读书人,不过阿酒姑娘极好,如今打了胜仗,这婚事您可有想法?”
她怎么可能娶媳妇?
裴君心中叹气,面不改色道:“我与阿酒,不是你们想的那般,兄妹之情岂可以男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