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裴婵一声不甚清晰的痛呼。
裴君连忙跑过去,只见一个神情慌张的女子推开马车门,跳下来,一见到她,眼睛一亮,踉踉跄跄地扑过来,“裴将军,救我!”
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径直往裴君怀里扑。
一个弱女子扑向一个男人怀中,大多数男人其实都能躲开,端看他想不想躲。
裴君救人,却不是个真正怜香惜玉的男人,是以她脚下一转,任由那小娘子扑空。
裴司听到动静也不放心,紧随裴君过来,正好在裴君身后,一见阿兄躲,他也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错,下一瞬,那小娘子便直直地摔在两人身边。
“裴将军?!”小娘子满眼皆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委屈和控诉。
裴君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马车,敲敲马车门,问:“婵儿,你还好吗?”
裴婵立即应道,“阿兄,我没事。”
裴君没亲眼看见,并不放心,“祖母,婵儿,你们整理好便出来吧,该走了。”
那小娘子呆怔地坐在地上,眼泪珠子似的滚下来。
只是可惜,无论是裴君还是裴司,都不关注她,护卫们亦是各司其职,她只能一个人在那儿伤怀。
马车上,老郭氏一脸心疼地扶着孙女儿出来,裴君瞧裴婵强装无事的心虚样子,视线在她不敢踩实的右脚上一停,什么也没说,先扶祖母下马车,随后转过身背对裴婵,“上来,我背你。”
“阿兄,我没事……”
“上来。”裴君的语气不容置疑。
裴婵只能乖巧地趴在她肩膀上,搂着她的脖子,小声问:“阿兄,我沉不沉?”
“不沉。”裴君轻松地迈开步子。
裴婵趴在她的背上,嘴角偷偷地上扬,窃喜。
裴君背着妹妹,路过那小娘子时,停下脚步,并无怪罪之意,平静道:“这位娘子,既然你认识我,便不必再害怕,方才我祖母和妹妹只是帮你们检查伤口。”
小娘子微微咬住嘴唇,撑着地站起来,期期艾艾地问:“是,是裴将军您救了我吗?”
“是我和我的护卫,一起救下你们。”
她看起来没有道歉的意思,裴君颇冷淡道:“稍后侍卫会问你些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
不远处,正在给小孩儿擦药的一个护卫,举起手冲那小娘子挥了挥,吊儿郎当道:“这位娘子,我就是将军口中的护卫之一,我们暂且腾不开手,你若是能自行走动,可否过来这边,告知我经过。”
那小娘子眼巴巴地看着裴君的背影,见裴君始终把只顾着她的妹妹,默默低头垂泪,缓缓走到方才与她说话的护卫那儿。
裴君将妹妹背到马车上,然后交代她们:“我派四个护卫先送你们回京,让孩子们跟你们一个马车挤一挤,那几个姑娘上咱们另外一辆马车,将他们送到京兆府衙后,你们只管回府休息便是,其他事情我会交代好。”
老郭氏虽是担忧,却也知道这是正事儿,是以只叮嘱她千万小心。
裴君全都应下。
那边护卫询问完,过来禀报。
那小娘子名叫谭小霜,乃是皇商之女,家里主要为皇室供应一种十分名贵的锦,昨日她随家人到京郊踏秋,赏景时被迷晕,之后迷迷糊糊醒过,期间一次没感觉到摇晃,后来才有颠簸之感,但是并没有任何关于歹人的记忆。
京城出入,皆要进行盘查,只不过出城时较入城时松泛一些。
可按照那马车中的情况,若是经过检查,一定会被发现异常,那么很有可能另外几个姑娘和孩子们就都是在城外上了这两辆马车。
而在城外上这两辆马车,并不意味着他们全都是在城外被拐,很有可能歹人钻空子出城后,在城外某处有一个据点藏人……
这是裴君的猜测,等到他们全都醒了之后,再找到家人便可知,而这些,并非金吾卫职责所在,到时候需要问过京兆尹方可知。
裴君不想再耽误时间,交代护卫让他们抓紧启程。
其他人皆动作麻利,唯有那谭娘子,临上马车前还两眼含泪地看裴君,“裴将军,我能不能不去京兆尹?若是被人知道,我的名声就全没了。”
她既然有这样的诉求,裴君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便交代护卫,让他们直接将这位谭娘子送回到她家中去。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便是不送你到京兆府衙,若京兆尹查案需要你的口供,也一样要找到贵府。”
“裴将军,能不能……”
裴君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要瞒下她被拐的事,但她显然没想过,她已经失踪一日,她家中一定会四处寻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遮遮掩掩也免不了背后的说三道四,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可从这姑娘表现出的性情来看,很难大方起来,她便道:“护卫会跟京兆府衙的官员沟通,低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