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地处中原, 距离南方本就不算远, 走水路极快, 从汴水坐船到淮水,再坐两三日马车, 便能到达扬州。
这次的路线是扬州、苏州、杭州、江州、鄂州,最后从水路回到洛阳。
萧琢计划到扬州之后先休息三日,四处逛一逛, 了解一下风土民情, 然后前往官署。
他计划的不错,甚至连当地的特产小吃以及街道都做了详细的功课,等着一到扬州就能带着人玩儿。
但是计划是计划,变化是变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船才走出一半,他人就已经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萧琢脸色蜡黄又发青,扶着船沿浑身颤抖。
逢喜给他剥了两颗龙眼塞进嘴里,萧琢刚好受一些,闭了闭眼睛,正想说话,船忽然又一晃,他又扶着船吐了起来。
他胃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吐出的全是胃汁,快虚脱了。
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的时候,关键逢喜还在他旁边。
“你以前是不是没坐过船?”逢喜一边皱着眉给他顺背,一边问。
萧琢摇摇头:“坐过,没坐过这么久……”说完又立马低下头,一脸难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以前龙舟节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坐过船,但是在船上待着实在无聊透顶,没多一会儿他就靠船上岸了。
有的人上了船一见水就晕,有的人要船驶出一段距离后,才后知后觉晕船,逢喜觉得他大概是后一种。
折腾了两天,逢喜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干脆叫人靠了岸,改坐马车。
预计比正常晚了三四天才到。
萧琢晕船的那股劲儿直到扬州还没退去,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还没有恢复正常。
往常都是他照顾逢喜,现在终于轮到逢喜照顾他了,逢喜铆足了精神,打算把人好好伺候着。
一早起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打在萧琢病恹恹的脸上,他躺在床上,麻木地盯着床顶。
逢喜早就已经起了,精力十足地跑前跑后,他把被子拉高,将脸藏起来。
萧琢讨厌极了这样虚弱的自己,太羞耻了,尤其逢喜这几天对待他,温柔的就像是对待一个幼儿,他那颗想要照顾人的心一下子有被刺到。
逢喜洗了个洗脸巾,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然后一把呼在他脸上,嘴里念念有词:“来,擦擦脸。”
毛巾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枕头和被褥上,萧琢整张脸都被糊住了。
他先是躺尸了一会儿,然后猛烈地咳嗽几声。
逢喜吓坏了,忙问:“你没事吧?”
萧琢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如果你打算继续用湿毛巾捂着我的话,可能会有事……”
谁家擦脸用这么湿的?还整张脸都给捂上了,逢喜现在有谋杀亲夫的嫌疑。
逢喜连忙把他的脸露出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叫人给你买。”
萧琢仔细思考了一下,胃中忍不住一阵抽搐。
现在他想到食物,便又有了那种晕船的眩晕恶心感。
逢喜只能扶他躺下,让他接着休息,又把小被子给他掖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萧琢喉咙动了动,这样孱弱的样子显得格外乖巧,他抓住欲要起身的逢喜,然后一寸一寸往下,握住她的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他还没忘逢喜这次出门是做什么的,有正经事要做。
萧琢忽然自嘲一笑:“早知道我就不要死要活跟着你来了,现在不说不能照顾你吧,反倒成了拖累。”
逢喜实在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连忙低下头,隔着被子狠狠抱了他一下:“别这么说,我们娇娇最好了,是我的宝贝。”
萧琢听到她这句话,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力气亲她一口。
逢喜陪了他一会儿,便带着人去参加宴席了。萧琢靠在床上,叮嘱个没完:“你不要饮酒。”
逢喜背着手,冲他随意地挥了挥:“知道了!”
“你累了就回来。”
“记得了。”
“你说话不用太客气。”
“好的好的。”
逢喜应承了他几句,便脚步匆匆地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