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掉的木茬扎破了萧琢的舌头和嘴唇,嘴里弥漫着血腥味,但他并没怎么注意到,因为目光都被眼前这一出师兄妹相认的大戏吸引住了。
啊!真感人啊!他如是想,然后打量着这个男人。
腿没他长, 鼻子没他挺, 头发也没他多吗, 就脸比他大, 哼~
师兄妹相认,寒暄一阵之后, 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萧琢。
逢喜介绍起来有点害羞,“这是我师兄延鹤年,当时在莱州书院读书的时候, 师兄经常带我熟悉环境, 讲解策论。师兄还是上一届科举的状元,就连陛下都感叹他没有女儿,若是有女儿就招为驸马的那位。”
说起来因为延鹤年当年科举考得实在不错,才会有不少人将今年女科状元的赌注压在逢喜身上。
萧琢舔了舔唇上的伤口,这个师兄知道逢喜马术稀烂, 还带她出去玩,还为她讲书解惑。
真是……亲密啊……
然后逢喜向延鹤年介绍萧琢:“这是越王,我们一起办案的。”
萧琢不满意地看她一眼,这就没了?
你介绍你师兄的时候表情那么羞涩,还长篇累牍的,介绍他就一句话?逢喜你有没有心?
延鹤年温和地笑着,眼角多出两道笑纹,和萧琢打招呼:“越王殿下安好。我师妹被宠坏了,性子直,您多担待。”
宠坏了宠坏了,不知道被谁宠坏的,说得多亲昵多好听啊。
萧琢心里酸的咕嘟咕嘟冒泡,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下巴一扬,头一撇,表情冷怠,一副并不想与人交流的样子。
谁要和她师兄打招呼?他连逢喜都不待见,何况逢喜她师兄?
逢喜讪讪和延鹤年解释:“他就这个脾气,师兄千万别见怪。”
延鹤年是个好脾气,并不在意:“天潢贵胄,傲气些是应当的。”
逢喜心想,萧琢他是非典型的天潢贵胄,也不是傲气,纯粹就是犯脾气,毕竟哪家傲气的天潢贵胄天天在家啃馒头吃咸菜?
萧琢不说话,一路上自然就是他们师兄妹二人说。
逢喜问:“师兄这次到洛阳,什么时候走?”
“看情况吧,陛下有意复召我入朝,我还在考虑。”延鹤年摇摇头。
萧琢和他们隔得远远儿的,一副漠不关心死了全家的臭脸,却将他们之间的话听得分外清楚。
他心里冷哼,姓延的可真能装,还陛下复召,还考虑考虑!切~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延鹤年,就算一个不在洛阳也常有人提及的人物。
譬如他的诗和文章,还在广为流传。男子称他为人生楷模,下辈子投胎的标杆;女子则心心念念着他能有朝一日回到洛阳,他们好继续再睹延状元的风彩。
就,以前他没觉得什么,现在再听这个名字是真刺耳。
“其实入不入朝,还是师兄你高兴最好。”逢喜仰起头,真诚地建议。
延鹤年揉揉逢喜的头发:“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的小师妹啊。”
逢喜忍不住笑了笑,回他道:“师兄少拿我打趣啦!”
萧琢听得大脑嗡嗡作响,只恨自己长了一对耳朵。
延鹤年望着逢喜的脸,十分心疼,摇头:“没有打趣,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女孩子家家的,在官场不容易。”他叹了口气:“早劝你不要沾惹这些,太累。听说你又在刑部,那么危险的地方……”
逢喜抿了抿唇:“可是师兄,我喜欢啊。”
延鹤年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喜欢顶什么用?你若是按照我说的,留在莱州书院教书,可比如今自在多了。你在官场,危险那么多……”
逢喜心想,她师兄就是唐僧转世,总要唠叨她一顿,生怕她吃苦受累,过得不好,于是她也点点头,“师兄你放心,我要是哪天我干不下去或者不想干了,就马上辞官,我也不去教书,就跟你周游名山大川,嘿嘿嘿,你看行不行?”
延鹤年面色稍霁。
萧琢已经抓紧了马缰,马儿被他勒得生疼,开始不安地嘶鸣,他才慢慢松了力气。
好啊好啊,都已经聊到辞官跟他去玩了,下一步该聊什么了?是不是该聊两个人结婚生几个孩子?
他发现这个延鹤年话可真多,呸,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多话,真是个碎嘴子。
三人各怀心思,到了客栈,老板还是之前那个老板,店里的小子也是之前的那个小子,见到逢喜和萧琢,格外热情。
主动引了马问:“案子可是都办完了?还顺利吗?怎么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