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她搂着严氏一起倒在地上那件早已被印湿的外袍上。
闭上她那显得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之前,她的心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担忧,就这样长长的、久久的睡下去了。
带着张福全, 疾步如飞般赶来的上官临, 打开暗室的门后, 在那股呛鼻的腐烂气味中,上官临发现,这里的环境恶劣得比张福全描述得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所作的决定。
努力的适应了室内的幽暗后,上官临开始搜寻起去哦欢儿所在的位置,便在室内正中央的位置发现欢儿搂着严氏,夏儿搂着冬儿,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顿时,上官临有种呼吸都快要停止的感觉,他拖着有些虚弱无力的腿,一步一步的朝齐欢儿的方向挪了过去。
这不是上官临想要看见的场景,他原本只是打算关押齐欢儿半个月左右,既去去她的锐气,也消消自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郁气而已。他这几日之所以不让张福全提及齐欢儿之事,就是怕自己心软,就这样饶过了齐欢儿,让她日后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上官临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颤抖着将手伸到齐欢儿的鼻孔边上,探寻着她的呼吸。
“快来人啦,将他们几个一起抱往御医院。”当感觉到齐欢儿的呼吸之后,上官临那颗惊惶不定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随后,他抱起齐欢儿,一边疾步向外走,一边吩咐身后的侍卫们,将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一起抱往御医院。
三日后的一个黄昏,齐欢儿终于慢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可能是躺在床上的时间实在有点久,齐欢儿浑身都有些绵软无力的感觉,为了让自己感觉舒适一些,她特意翻了翻身,却带来了一种腰酸背疼的难受感。
不过,也正是这种难受感让恍恍惚惚的她变清醒了一些,她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却发现映入自己眼帘的竟然是一片明黄色,从被褥到床边的幔帏,皆是如此。
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齐欢儿心中疑惑道,然后强忍着难受,坐起身,并揭开幔帏,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没想到,她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竟然看见了一张软榻,软榻上还躺着一位憔悴异常,胡子拉碴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让她感觉如此的熟悉,思路稍稍短路片刻之后,齐欢儿终于辨认出,这个憔悴的男子便是上官临,而这里便是上官临的寝宫。
随即,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一幕幕如潮水般的重回到欢儿的脑海中。
“娘……姐姐……乐儿……”齐欢儿口中喃喃自语道,然后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想去瞧瞧他们三人现在的状况。
原本在软榻上熟睡的上官临也被齐欢儿弄出的声响惊醒了,他已经在寝宫中心急如焚的守了欢儿三日三夜,一直没怎么合眼,方才实在支撑不住之下,才合了一下眼。
看到齐欢儿终于醒来,上官临不禁欣喜若狂的上前抓住齐欢儿的手,关切的说道:“欢儿,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齐欢儿顾不得回答上官临的问话,慌慌张张的询问道:“我娘、我姐姐、我弟弟呢?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上官临一听见齐欢儿这话,目光立刻变得有些闪躲起来,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你姐姐和你弟弟的情况尚好,已经清醒了过来,你娘……你娘她……”
看着上官临闪躲的样子,齐欢儿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反握住上官临的手,更加急切的追问道:“我娘到底怎么了?”
看见齐欢儿的这副模样,上官临反倒更加不敢说了,他既担忧齐欢儿承受不住,又害怕欢儿怨恨上自己。
见上官临不肯说,加上想起自己与严氏、齐冬儿、齐乐儿四人所受的这番罪都是因上官临所起,齐欢儿不禁怒从心起,不愿意再顾及前因后果的一把打落掉上官临的手,气喘吁吁的恨声道:“你不愿意告之我便算了,我自己去找他们去!”
说完,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此举吓坏了上官临,他害怕齐欢儿再被气出什么问题,惊慌的从齐欢儿身后一把抱住齐欢儿,告饶道:“欢儿,你身子还没好利落,别气出什么问题来。此事都是朕的错,朕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你娘,你娘好似也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睡,就是身子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你放心,朕已经在广寻天下名医,一定可以将你娘给医治好的……”
听完上官临的话,齐欢儿身子一软,差点没昏厥过去,因为依照上官临的描述来看,这严氏的症状倒似变成了“植物人”一般,这“植物人”在医学如此发达的现代,能不能醒转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全凭运气而已,更何况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呢?
齐欢儿使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上官临的怀抱,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外寻去。
上官临担心齐欢儿会有什么闪失,本想跟在齐欢儿后面看着她,可是又担忧她看见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便只能吩咐张福全在前面给齐欢儿引路,并照顾好齐欢儿。
严氏被安置在上官临寝宫不远处的偏殿里,当张福全扶着虚软无力的齐欢儿走进去之前,张福全低声在齐欢儿耳边嘱咐道:“欢儿姑娘,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但是,尽管如此,待会进去之后,你还是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与你娘、齐冬儿、齐乐儿之间的关系,否则,不仅会将你自己给牵扯进去,还会给琪妃娘娘、陈大人夫妇招来灾难,你娘他们也会成为牺牲品。
我已经给齐冬儿、齐乐儿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千万不要与你姐妹、姐弟相称。不然,到时候宫中的娘娘们连同朝中的大臣们闹腾起来,连皇上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齐欢儿脚步一滞,她明白张福全的意思,陈琪儿现在的风头正在劲头上,后宫之中想将陈琪儿拉下来的人只怕不计其数,而后宫是与朝堂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后宫一动,必然也会牵动朝堂。
这时,齐欢儿不禁非常后悔当初答应陈峰那个“认祖归宗”的建议,原本,她没指望从这个陈府小姐的身份上得到什么,只是想让陈峰夫妇高兴一点而已,没想到,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这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事已至此,即便是忏悔,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齐欢儿只能心情郁悴的继续走进安置严氏的那间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