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只命茶茶去院中督促那些人,细细收拾她的子母鼓。
自己则微微蹙着眉,靠在软塌上。
她伸手捂着小腹,只觉阵阵绞痛。已经延后半个月了,月信都没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案几上温着姜枣茶,杜若倒了一盏饮下,合眼半晌方觉腹中暖和了些。
睁开眼时,便见魏珣在她面前。
“是不是病了?”魏珣又给她倒了盏,“传医官看看吧。”
“无妨,就是身体有些发寒,许是天寒的缘故。”杜若不想耽搁,她已经同魏珣说好,过了元宵便和离。
如今魏珣待她很好,她甚至感觉到他的不舍。若此刻发现自己病了,他估计又要借口往后拖了。
杜若不想这样。
实乃,和魏珣同处,她便总想起安安。
前些日子,歇在蘅芜台内,夜半梦见安安。惊醒后的第一反应,竟是拔下簪子要往他身上刺去。
幸得他沉睡未曾醒来。
“明日元宵宫宴,我独自前往,你好好歇着。”魏珣起身离去,至门边方又道,“入夜便不回来了。你……要不要去蘅芜台住一晚,以后我去了临漳,你便进不来了。”
魏珣看着院中已经收拾好的子母鼓,也没回头,片刻才又开口,“对不起。”
杜若望着他的背影,唇口动了动,却到底没吐出一个字。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院中,杜若方道,“我不怪你了。”
他自然听不到。她想,等后日回来,再与他说吧。
她在蘅芜台住了两晚,许是茶茶陪着,满殿侍女候着,有了人气,倒也睡得安稳。
只是,这两日宫内传出不少闲话。
信王殿下元宵醉酒,于承恩殿宠幸宫女数人,其皆获封赏,陪同前往临漳。
杜若自然知晓他的意思,虽说她二人不和早已传遍邺都高门,但要和离,总还需一根引线。
他原是去点燃的。
*
魏珣离了皇宫,没有直接回王府。在送她离开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便是他方才至安和门时,收到的讯息。
这是千机阁的人自那日传了“太尉夫妇貌合神离”一条书信外,第二次得到情报,上头写着太尉夫妇二次争吵,皆谈及王妃。
放在平时,这样的信息原也没什么用,亦不会在意。只是他曾见过杜若被罚,亦有先前“貌合神离”之说,而在除夕家宴上荣昌那一眼,都让他觉得不甚安心。
无论是因为少时受教在杜广临膝下,还是如今与他做了半载翁婿,在与杜若和离前,他总要与其见上一面。
他孤身前来,未摆车驾。
今日,他不是殿下,只是一个做了错事前来和离的普通男子。如此,他入太尉府,便也禁了通传。只由着管事引着入了后|庭园中。
还有一墙,便入内了。
管事说,“小的去告知一声。”
“无妨,本王等一等。”魏珣刚站下,便听到“杜若”二字。
如今,他对这两个字已经着魔。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能放过。
屋内的两人,原皆是压着声响的,只是那一句句话,实在太易影响情绪,让人控制不住提高声色。
魏珣忘记在那站了有多久。只是陪他前来的管事在面色白过一阵又一阵之后,终于抖着两条腿要跪下身去。
“闭上嘴,送本王出府,便留你一命。”
朱雀长街的无人后巷里,那个管事伏在魏珣脚畔,正在连连哀求。
“小的、小的什么也没听到,小的也没见过殿下,殿下今日不曾、不曾来过太尉府……”
魏珣点点头,挥手放其离去。
“谢殿下!谢殿下!”那人又猛磕了两个头,方匆忙离去。
然,不过走出两步,迎面李昀便挡住了去路,抽剑一招杀之。
“派人去醉梦楼监控杜有恪。”
“去白桦书院监控杜温恭。”
魏珣说话的期间,袖中信号已发。那是传给樊阳和安定城两处千机阁成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