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梳妆——风里话
时间:2022-03-03 07:59:23

  划在魏珣掌心处,也不是太深的伤口,却因簪子粹了剧毒, 见血便成急症。

  随行的医官自是全力抢救, 直到今日晌午,主治的太医方下了最后的定论。

  ——信王殿下久病成疾,数症齐发, 但若能熬过这个早春, 便也无事了。

  魏泷久在宫帷, 自然听得懂这话。

  魏珣,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午时的时候,昏迷了两日的魏珣醒过来, 要求见他。

  寝房内充斥着血腥气和苦药味,兄弟二人对面而坐,静默了一会。

  还是魏珣先开了口,他说,“有一事,求皇兄。”

  魏泷点头 ,“你说。”

  “臣弟要与王妃和离,劳皇兄为臣弟亲笔书信。”

  其实,早在来临漳前,魏珣便已经备好了和离书。

  可是遇刺的这般突然,他在被那支簪子划破手掌,看到黑血从掌中滴落的瞬间,仅剩的清醒和气力是给扶他的李昀塞入了那枚黑羽印。

  那是他濒临死亡的一刻,唯一的念头。

  上辈子,他‌欠了他妻子一条命。

  重活一世,总要还她的。

  至于其他,他亦实在难以想全。

  好在,上天厚爱,让他苟延残喘数日,此番还得一刻清醒。他便还能多做些。

  她不能只是活着,需自由地活着。

  他还没给她和离书。

  这辈子,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她无时无刻不想要、亦是唯一想要的东西。

  他原该,早些给她的。

  但是现在给,也还好。幸得她不曾动情,待得了和离书,恢复自由身,经年后,她自有她的日子。

  总也不必栓上他未亡人的身份,像前世般困死在信王府里。

  魏泷看了他片刻,只问道,“还有旁的吗?”

  “没了。”魏珣摇头,抬起无神的双眼,攒出一点笑意,“皇兄,你快写。写完,让臣弟看一眼。”

  说完,他便疲惫地合上了眼,靠着软枕重重喘着气。

  魏泷坐在床榻上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突然便想起,多年前兄弟二人一起在太尉府学习。老师出了时政辩题,偶尔魏珣也会犯难,便悄悄道,“皇兄,你快写。写完,让我看一眼。”

  那时,没有皇权横在他们中间。即便出身皇室,他们也曾真实地兄友弟恭。

  半晌,许是不曾听到有何动静。

  魏珣睁开眼来,望见咫尺之地的魏泷,终于败下阵,叹着气笑了笑,“皇兄,臣弟当真只有王妃是放心不下的。”

  又想了一会,撑着力气道,

  “旁的……还有什么呢?”

  “西林府军?”

  “王府属臣?”

  “权力?”

  “地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这个道理,臣弟懂。”魏珣的笑浓烈而虚无,“皇兄放心,他们也都懂。即便曾有不懂的,臣弟亦让他们懂了。”

  魏泷唇口张了张,还是没说话,只瞥过眼,避过魏珣的目光。

  “臣弟所有,皆是皇兄的。”

  “便是母亲,如今不也是皇兄的吗?”

  魏珣继续道,“唯有阿蘅、我唯有阿蘅,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我不要她了……”他撑起身子,凑近魏泷,看着自己因被划破而无法执笔的手,声色哽咽道,“兄长连这样一个忙,都不愿帮吗?”

  “兄长,我便只求你这一件事啊!”魏珣弃了敬称,换成幼时称呼。

  魏泷合了合眼,终于转过身来,迎上他被泪水浸染的双目,如同儿时般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片刻方道,“兄长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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