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不知拂落了什么,一阵瓷片破碎声哗啦啦作响。
楚清姿的指尖微微一顿,缓缓走了进去,对谢颜和二夫人道:“夫人,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人年少时总会犯错,我已经受过教训,不会再犯,我既然嫁进侯府,此生此世就是侯府的人。”
二夫人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她。
“夫人,我绝不会做给侯府蒙羞之事,我被顾絮时退婚时,是谢淮敲开相府的门来提亲,让我免受京城中人的嘲笑和鄙夷,此恩之重,我楚清姿永世难忘。”楚清姿深深地鞠躬,道,“夫人和大姐若是怪罪,皆怪罪在我头上。”
说罢,她伸手将那些字纸,一页页、一张张撕个粉碎。
是啊,是她忘了,谢淮对她恩重如山,可她嫁进侯府,却只以为是一场平等交易,她从未想过要将这些恩情还给谢淮。
许久,二夫人摆了摆手,道:“谢颜,你下去。”
谢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夫人,你别被这女人的鬼话给骗了,她......”
“下去!”二夫人站起身来,冷声道。
被这声喝住,谢颜忍不住一抖,刚被谢淮骂过,她可不想再受二夫人的脾气,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谢颜连忙起身退下,离开时还狠狠瞪了一眼楚清姿。
待她走后,二夫人缓缓走到楚清姿跟前,淡淡道:“谢淮待你如何?”
楚清姿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答:“谢淮待我很好。”
即使看到她和顾絮时纠缠不休,他也未曾责骂过她半句。即使她给他诸多污名笑柄,谢淮也从未对她冷言冷语。即使她没有对谢淮好,谢淮也仍然为她做了那么多。
谢淮待她,没有半分委屈。
“楚清姿,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二夫人沉声道,“他是侯府世子,将来要撑着偌大的侯府,庇佑上上下下数十口人,你知道他这二十年来怎么过来的么。”
“二十年来,多少人下毒暗杀,担心当年的丑事被揭发,想着杀了他灭口,他都没皱过眉头,忍气吞声伺候杀父仇人,扮演全京城的纨绔笑柄,只为让侯府的女人孩子能安全的活下去。”
“当初他要娶你过门,侯夫人大发雷霆。你以为三十藤鞭很疼,会死人,但他生生受了七十鞭,只为了能护着你,能娶你回家。”
“你过门第二日,知道为什么侯夫人不来见你?因着她恨谢淮将你娶进侯府这栋危楼,可谢淮却信誓旦旦说,只要有他在,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他不怕疼,不怕死,不怕被人嘲笑,只怕你过得不好。”
“我言尽于此,至于你和顾絮时究竟如何,我不在乎。”二夫人闭了闭眼,复又道,“楚清姿,别辜负他。”
楚清姿浑身发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二夫人。
良久,才哑声道:“世子,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念头在她心尖不断徘徊,渐渐浮露出水面。
“还需我多言么,”二夫人拂袖离开,临走前,淡淡道:“自己去问。”
楚清姿跌跌撞撞地跑出前厅,不顾唤荷在身后焦急的呼喊,也不顾那所谓的贵女礼仪,跑向书房。
等她气喘难耐地打开书房门,却见谢淮正在伏案写字。见她过来,谢淮面色不改,只伸手将书案上的字纸揉乱扔到地上。
“世子,”楚清姿小声道,又记起他曾经的话,连忙改口道:“谢淮。”
谢淮这才抬眼看她,闷声道:“回去吧,今日之事,我知道跟你无关。她是因为我对付你。”
可听了二夫人那番话,楚清姿怎么还能安心回去,她急切地走到谢淮身侧,低声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谢淮低下头,继续胡乱地写着字,他往常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心情烦躁只会练枪,可做多了这样的事,慢慢也习惯过来了。
楚清姿垂下眼睫,看到他的字迹显然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显出一副烦躁之意。
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口了。
“那些诗......”
“别说了。”
他冷淡地打断,笔下的墨迹也戛然而止。
知道他不爱听,楚清姿一时手足无措,向来能言善辩,却是头一次干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她问什么,问谢淮为什么对她好,为什么不对她发火,为什么总喜欢捉弄她?
谢淮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如此,为什么她一点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她只以为谢淮是被逼着娶她。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谢淮消气。
“谢淮,”半晌,楚清姿终于开口,小心翼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