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若真下手杀了李景福,日后旁人只会说他薄凉无情,不知多叫暗地里为他卖命的人寒心呢。
魏琰往仔细里想了想,果然豁然开朗,只怪李云照考虑的太过深远,平常人实是转不过这道弯来。
能从皇帝手里平安逃出来,到底是多么精于计算人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魏琰一想就觉得紧张,甚至惶恐起来。
“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太子府救出来?”魏琰拿不定心思地问,她只怕李云照对她还有别的心思。
“本来不想救你的,麻烦,”李云照道:“可我想了想,当初不该哄你说到了晋州才给你和离书,我想我就这么走了,到时候你再回来赖上我该怎么办。”
魏琰怔了怔,心中冷笑道:这人忧思的可真多。
李云照道:“魏姑娘要走,我就不留你了。”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太过匆忙没有准备,魏姑娘且收着吧,日后山长水远,一切保重。”
想了想又拿出一支缀满红宝石的翡翠金钗塞到她手里:“日后节俭着用,也能过个十年二十年了。日后有了落脚地,要是有可能的,叫人告诉我一声。”
这就把她给遣散了。
魏琰心中伤感,不过倒也合了她的心思,她深深地朝李云照拜了拜道:“殿下大恩,魏琰会记一辈子的。”
如此相对坐着小憩了一会儿,李云照偏过头去:“明日天一亮你早些离开。”
月正当空。
魏琰见他频频蹙眉,心中一个惊雷,扒拉他的胳膊道:“你的伤处要紧吗?”
说来李云照是为她受了一剑,见面她竟没有第一句话问起,也够羞愧的。
李云照往后缩了缩手,心不在焉地道:“昨个儿大夫给包扎过,不必了。”
“昨夜包扎过,”魏琰伸出手来:“今天也该解了重新上药。天儿热,万一感染可就不大好了。”
她自作主张地拽住他的手臂,将青蓝色窄袖解开来挽上去,玉般光滑的肌肤上糊了重重的一圈布条,渗到上面的血凝成黑紫色,下头鲜红的血不断溢出,她手指在伤处旁边摁着:“伤口有些红肿怕是要化脓了,药粉呢?”
李云照指了指身侧:“在口袋里面。”
魏琰见他不便,顾不上男女之大妨,伸手去摸,不小心碰到李云照的胸膛,小手如被惊吓了的小兔子一般,到处乱撞,急的出了汗都没把药粉给够到手。
“放手。”李云照忽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眸中不似从前那般温文尔雅,而是变得警戒又带了几分攻击性。
魏琰甚至觉得,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男人在冲杀之后需要释放的冲动,或者是在经受了变故之后需要慰藉的攻击力,是男人的本性,魏琰清楚地知道。
她也知道,她的美貌和这个年纪鲜活的身体能激起男人掠夺的冲动,她惶恐地垂下眼眸:“我去找干净的布条来。”
李云照却用粗鄙男子的口气大声轻薄她:“死婆娘扭捏什么这般在汉子跟前作态……等下老子抽死你……”
魏琰瞬息怔怔地停下手,月光的清辉在她眼眸中投下一层朦胧的浮光,正无措间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是屋主人那边发出的,深夜划破长空,尤为凄惨。
李云照胡乱掩了胳臂,提剑一跃而出。
魏琰慌忙翻窗出去,紧跟着他躲到了屋后的矮墙底下。
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魏琰听见一个女子的哭声:“官爷你们不是来拿人的吗?西屋那男人跟那小娘们儿一看就是你们要杀的人,你们杀了她男人,捉那小娘儿们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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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劫难
“下流的娼妇,从哪里哄了一对乡下夫妻来骗爷爷讨赏金,”官差们许是喝了酒,骂骂咧咧:“当老子不会分辨,晋王再不堪也是个儒雅受了礼教的人,金尊玉贵的人儿说话能跟你们窝里腌臜的汉子……”
不是他们要抬举李云照,而是连日在衙门里当差拿人,数日未回家见着婆娘,旷了许久,沾上些酒意就更顾不得正经事了。
他们提溜着被剥出半身白肉的女人一头撞进屋里:“哪里有人,分明是听了浪语招爷们儿半夜来与你解痒的吧?怎么,屋里男人不中用?”
“……”
矮墙底下的魏琰听得难堪,别过脸去一时无言,心情复杂的莫可名状。
“魏姑娘,走吧。”李云照轻声道:“这里不宜久留。”
房主人想是认出他来了,报了官引人来抓他们去领赏,只是没想到招了几个醉鬼过来,倒引狼入室了。
魏琰以为他让她自己走,紧张地一把揪住李云照的衣襟:“我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