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照骤然有些伤感,他低声道:“以后得了空,本王会去看望堂嫂的。”
“那妾身就在五凤山庄等着殿下了,”她又要拜下去,被李云照搀扶了一下,才勉强起身,她就着他的手往他怀里靠去,扬起蓄满泪珠的眼眸问:“妾做了殿下十年的季良媛,却从未服侍过殿下,今晚就让妾……”
“堂嫂。”李云照扶着她的肩膀往椅子上一推,正正好让人落座,他抽走衣袖道:“这十年委屈王嫂了,本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堂嫂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一拱手做了个长揖,朝冬蔷行了个礼。
冬蔷垂了眼帘,她手脚冰冷,觉得鼻尖空气稀薄,迫得胸口几乎透不过气来,朱唇下意识地张开,翕动如泥泞中濒临枯竭的鱼儿。
“殿下喜欢晋王妃吗?”她颤声问。
李云照悚然一怔,这回真的犯结巴了:“本王……咳,不早了,堂嫂……早点回去安歇吧。”
冬蔷被谢豹扶着从书房出来,走到门口处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重复问道:“殿下喜欢晋王妃吗?”
谢豹微微一愣:“瞧您说的,殿下与王妃结发夫妻,怎能不喜欢。”
是啊,怎能不喜欢。
她时常听着晋王在风入松一坐就是一顿饭的时间,甚至一个午后都不出来,想必是很爱他的王妃了吧。
她原本以为,岐王府没了,李吉死了,救他的男人把他带回府中,照顾她,待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就算一开始是出于宗室兄弟之情,后来也是爱她的,喜欢她的。
而她,也早就喜欢他了。
岐王府破的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可这十年,李云照又一点一点把生的亮光给她,让她对他的期待太多了。
他一直没有娶妃。
她以为晋王是为了她。
毕竟这么多年,晋王待她是那样的好。
她是他的季良媛,他是她的晋王夫君,十年来她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
冬蔷望着夜空里划过的流星,心中苦笑:她错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喜欢一个女人的样子。
在魏琰进府之前。
冬蔷抓着手帕,狠狠地绞了绞,心中生出一丝恨意。
魏琰,外面都说太子要你与晋王和离,是真的吧。
你为什么不与晋王和离,你该与晋王和离的,你喜欢的既然是太子,又何必在晋王府占着他呢。
你为什么就不和离呢。
魏府。
是魏府不让你与晋王和离嫁给太子对不对,她就知道,魏凛那只老狐狸,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她忽然生出种种恨意来,对魏府,对魏琰。
比当年岐王府被抄时还恨。
扳不倒魏府,她也不能眼睁睁看魏琰好过,反正离开晋王府,离开晋王,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冬蔷想到这里,一把推开谢豹,脚下生风地回到水涟苑。
“娘,你怎么还不睡?”银朱县主夜里起来喝水,见冬蔷站在院子里,揉着眼睛往她怀里一扑:“阿娘你好美啊,来陪女儿睡好不好。”
冬蔷抱着她,轻拍道:“乖女儿,快睡吧。”
“阿娘你去干什么呀?”银朱县主半睡半醒,小手牵着冬蔷的衣角,迷迷糊糊地哼唧:“阿娘你不要走。”
冬蔷看着女儿的睡颜,捂着嘴巴没哭出声来,眼泪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阿娘不走,阿娘怎么会走呢。”
银朱县主睡安稳了。
冬蔷一狠心掰开她的小手,俯身吻了吻,呢喃道:“朱儿日后定要好好长大,嫁个好夫君,儿孙满堂,一生都快快乐乐的。”
而阿娘,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魏琰,十年前你祖父魏凛灭了齐王府,我又岂能把岐王府的血脉认在你名下,休想!
四更天,风入松。
“魏琰,快醒醒你快醒醒,”
“你是谁?”魏琰翻了个身,她觉得她醒过来了,可又觉得在梦中,对面坐着一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身穿单衣,女子微笑着道:“我来提醒你一句,小心季良媛。”
“季良媛?”魏琰大惊。
她惊惶坐起,窗外月色溶溶,赫然映着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