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车辇缓缓驶过长街,李珉坐在车厢里打了个哈欠,伸出如竹似玉的指节,百无聊赖地轻敲了敲腰中悬着的玉佩。
前头一浪高过一浪的笑话唏嘘声惊了驾车的宝马,它们仰天打了个长长的喷嚏,震得车厢微一颠。
李珉凝神听了听外头的议论:“哼,魏府跟孤赌气不肯和离,害得琰儿独守空房不说,还不得安宁,他们啊就是眼皮子浅,不知道孤的好处。”
“可不是,”王刍跪在车厢里给他捶着腿,拉长腔调:“魏府就是太爱端着了,就怕魏姑娘放下晋王妃不做,去您府里当个姬妾,可他们哪里知道,日后宫里的贵妃娘娘,比百来个晋王妃都要尊贵呢。”
“也不是这么说,”李珉懒散地舒展开另一条腿,大剌剌地架在座位上:“就拿你来说,在孤这里当过爷了,还能回宫里去当孙子吗?”
王刍嘴一抽:“瞧殿下说的,不管孙子还是爷,晋王殿下如何能与您相比。”
李珉眯了眯眼,摆摆手叫他闭嘴,烦了。
王刍:“殿下莫急,咱们埋进去的人说了,晋王呀从来没在晋王妃处过夜,晋王妃还是想着您的,这就好办了。”
“孤不急,孤是心疼琰儿。”李珉摇着头道。
王刍趋身向前,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闻言,李珉勃然大怒:“该死!”
王刍吓的咣一声跪在车里:“是,是奴失言。”
“竟敢私窥陛下龙体康健否,”李珉踹了他一脚道:“下次再让孤知道,你这颗头就摘了给孤当球踢吧。”
“是,”王刍连连道:“奴不敢了。”
李珉哼了声,不再说话,狭长上挑的眼眸越发阴沉不定。
王刍又道:“殿下,下月初三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到时候,晋王妃也得入宫前来恭贺。”
李珉换了个手支撑下巴:“难为你想的周全,孤就等着那一日了。”
他只想告诉魏琰,太子妃之位他许诺不了,但贵妃之位,他在心里一定是留给她的。
……
魏琰几乎以穿越前竞走的速度赶到棠花台的,她抬头向上一望:季小韵面上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青光,眼神发散,抚琴的手指微微抽搐。
晋王府外头人生鼎沸,起哄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些话传进来,竟不堪入耳。
魏琰噔噔噔地沿着石阶冲上去,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季小韵身上,她一手抚过琴弦,自然是没调的,笑吟吟地道:“良媛身体不适,就不要在这儿吹冷风了。”
季小韵仰起头,惨白的唇重重的发抖,她满脸泪痕地咚的一声撞向石柱,竭力惨叫:“求求王妃饶了妾吧,妾再也不敢留殿下过夜了。”
婊!
魏琰脑子嗡嗡嗡地乱了,但又觉得季小韵可怜又好笑,定了定神,弯腰屈膝重重地在她后腰处一击,季小韵疼的发不出声来,倒到了她腿边。
魏琰趁机朝婆子们使了个眼色。
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立刻窜上来,把人抬了下去。
季小韵挣脱婆子们钳制住她的糙手,带着一腔怨气冷笑道:“嫁不成太子当不上太子妃,只能仗着那点家世在晋王府作威作福,魏氏你真是个可怜虫。”
婆子们上来要掌季小韵的嘴,魏琰摆手叫她们退下,平静地道:“是啊后宅的女人又有谁不可怜呢。”
季小韵伏在地上,怨毒地看着她:“魏氏你不敢把我怎样。”
魏琰垂眸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我是不敢把季良媛怎样,这后宅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季小韵惨笑:“很快就是了,晋王妃。”
看看她身后待命的婆子们,想来晋王已经把后宅的大权给魏琰了吧。
魏琰瞧不上他也好,冷淡他也好,晋王从来都把她当晋王妃看的,谁也越不过她去。
可怜自己却已是穷途末路,除了一条贱命什么都没有了。
季小韵心中酸涩,忽地深吸了口气,弓起身子发疯似地撞向魏琰:“去死吧魏氏。”
二人身侧不远处就是遨游湖,湖边怪石嶙峋,就算没一头栽到湖里也得撞个半死,点儿不正的,撞傻了残了也不意外。
“啊……”婆子们粗噶地尖叫起来:“剪刀,刀……”
季小韵怀里还揣着一把做针线活用的镀金剪刀,此刻也正对着魏琰刺去。
险些被撞晕前的一瞬,极大的求生欲刺激她穿越前断断续续练了七年的散打练就的沉稳本能地激发出来,魏琰一个倒钩死死钉在地上,季小韵扑空,生生摔出去一丈来远,倒在了地上。
回过魂来的婆子们蜂拥而上,一人一双脚踩得她死死的,动弹不得分毫。
剪刀朝上戳破了季小韵的脸,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大半边脸,又狰狞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