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知道阿萝向来是个善良易被打动的,特意把凌御寒的伤势说得惨些,企图唤起阿萝的恻隐。
然而,阿萝根本不想听这些。夜里没睡好被吵醒,已经有些头晕了。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想着那条背叛主人的狗,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哪里还听得这些辩解。
“说完了?”阿萝捏紧被角,往身上拽了拽,朝着凌御寒努努嘴,“流血的人不是我,坚持不住的也不是我。”
他身上穿的是玄色锦袍,血渗出来也看不见,只是那个味道越来越重,重得不容人忽视。再不去包扎,流血会死人的。想到这些,阿萝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娘娘,您就心疼主子些吧,主子都是为了您啊。”韩五傻了,素来好脾气的人,怎么突然冷了心肠呢。
为了她!阿萝最不想听的就是这话。
为她好就骗她?
不提那些事还好,提了阿萝更生气。“我不是什么娘娘,不过是无家可归、任人摆布的孤女而已,韩侍卫下回别再叫错了。”
说罢,抬手指向门口,“我不舒服,你们请吧。”
韩五哪见过阿萝这么强硬无情的一面,想多解释两句又怕适得其反,只能向凌御寒求助。
凌御寒向韩五挥挥手后,一手按住床面,一手压着伤口,费劲地站了起来。
低头看着绷着脸的阿萝,伸出的手又缩到袖子里。轻咳两声,
“我先离开,你好好休息。”
知念阁院中,凌御寒站在靠着阿萝院子的廊下,背后倚着廊柱,眼睛盯着那面灰白色的墙面。
“殿下,您怎么能轻易就回来呢?”韩五一脸忧愁,好不容易说通成墨韵睁一眼闭一眼,放他们过去,这下被正主儿发现了,今后还有机会再踏进去吗?
“我不走她就不会休息。”天大地大,他女人最大。尤其是怀孕时的辛苦,他还不能陪着,真是舍不得气她。
虽然她生气的眼眸比笑起来更闪闪发亮,一下子就能闪进他心里。可他更喜欢她笑起来弯弯的眸子,温暖动人。
可他也记得成墨韵的叮嘱,她身子弱,受不得刺激。所以即便再不舍不得,他也得出去了。
“娘娘是怎么知道您进去的,不是说服了安神汤后便一夜到天明,叫都叫不醒吗?”这话是成墨韵亲口说的,自然不会错。所以韩五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没经她同意就进了她屋子,她不高兴了。”一坐在她的床边,他便闻到旁边盆栽里有股药味儿了,想必是她发现异常后,就把安神汤倒了等着他了。
凌御寒勾起嘴角,真是个精明的姑娘。
再次历经生死,他想了很多。阿萝的离开像是一把磨得很细的绣花针,在心口上扎了一下,痛的同时还痒。
她刚离开时,他生气,觉得自己对她的好付诸东流。后来,他担心,怕她一人在外受委屈,着急地四处寻人。
再后来,请封的圣旨送来了,花轿也到了,可他手下的暗卫仍是找不到人,他彻底慌了。
那时候他想,若是找到人就直接押回王府,关她一辈子,省着自己提心吊胆,四处寻人。
可到了云城,成墨韵几次讽刺他自大不懂得尊重,他才慢慢明白,为她好也要用她乐意且能接受的方式。不然仍是不尊重。
前后两辈子,发号施令惯了,他确实甚少考虑别人的心情。那从现在起,慢慢改,总还能亡羊补牢吧。
“就这点事?”韩五站在凌御寒身后,看着选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又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和他主子一样可怜。低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安慰的话,
“娘娘平时待人随和,从来不是个气性小的人,也许明天就让主子过去了。”
是呢。她对外人向来不小气,总能笑意盈盈的,就连别院的丫鬟们都是和颜悦色的。
唯独对他气性大,半分不肯让步。
别说主动让他进去,恐怕明天起就要设些障碍,关他在门外了。
凌御寒嘴角勾起一抹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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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轰出去后,阿萝憋闷的心像是张开的网,瞬间通透了,很快便去会了周公。
一早醒来,就让人把屋子里的帘子、帐子通通换了一遍。
“你这儿今天挺热闹啊。”成墨韵没进门就看到丫鬟们里里外外地忙活着,整个院子都焕然一新。
“姐姐来了。”阿萝放下《药膳》,伸手接过成墨韵带来的安胎药,拉着她坐在榻上。
“姐姐之前送来的那些摆设,一直放在在东屋。今天天气好,便让她们拿出来换上,全当换个心情了。”东西是一早就备好的,只是阿萝躺了许久,整日担心肚子里的小家伙,没心情弄。
刚好借着机会把屋子整理一遍,也当是给某人个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