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萝并不喜欢用碳, 虽然这炭是几近无烟的银屑碳, 可孕中敏感的她仍能闻到一丝异味。她更喜欢四下透气的环境, 哪怕穿得厚实、臃肿些, 只要呼吸得到新鲜的空气,她就觉得舒服。
今日也是,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阿萝让人找了一套浅紫色薄夹袄套在外面,打开了窗子,透些好空气进来。
自打那日胎动到晕厥, 已经过去七八天了。除了前五天她浑身无力在床上躺着外, 这两三天她便移到了窗前的美人榻上, 要么安静地看看地貌风尚之类的书,要么倚在榻上看着院外的天空。
曾经就期待过着这样没人打扰的安静生活, 也不知这几日是怎么了,阿萝竟觉得这院子安静过头了,总觉得少些什么。
院中的丫鬟各司其职, 扫地的扫地,擦拭的擦拭,甚至给她端要送吃的也都还是之前的样子。
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了呢?
“小灰让一下,别踩到你。”
阿萝听到后转身看到,青柠抱着一堆衣服绕过地上趴着的小灰,迈过门槛。
是了,好多天都没听到小灰的声音了,这小家伙除了每天往门口一趴,偶尔被青柠姐妹嫌弃挡路时挪一挪位置,好像还真是没出过声。
“小灰,过来。”阿萝拍拍身侧的位置,只见小灰迅速跳到上面,贴着阿萝的后腰再次趴下。
“你这是给我当垫腰吗?”小灰正好趴在阿萝腰间,怀孕后的她一直腰酸,腰后常常塞着垫子支撑。而小灰这的背温热得像暖炉,又绒又软还不失硬挺,倒是挺舒服的。
阿萝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这小东西,蔫吧了这么些天,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哼唧。
“你都暴露身份了,怎么还学奶狗叫?”阿萝一手按着榻,一手扶着窗沿,坐了起来。
“你到学声狼叫,我听听啊。”一只玉指戳向小灰的肚子,“叫一声呀。”
小灰看着阿萝希冀的目光,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气,身上的毛都不在软踏踏的。小家伙站起来,乖乖地仰着头,微微张开狼嘴,对着前面的花瓶嚎了一嗓子。
嗷呜~
“真乖,声音还挺清脆的。”阿萝心情愉悦,拍拍小灰的狼头,继而让青柠拿了两块桃酥给它。
“奖励你的。”
阿萝环顾四周,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和往常一样,也没有变化。可是她,仍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娘娘,燕窝羹熬好了。”青栀懂医理,算是除了成墨韵外对阿萝的身体最了解的人,“今天外面没风,阳光也不错,娘娘要是不觉得乏,可以到院子里走走。”
阿萝早就待闷了,想出去又担心肚子里的宝宝,便一直忍了这么些天。听说可以出去了,赶紧把手递给青栀,让她扶着出去。
还是晒着太阳的感觉舒服。
躺在摇椅上的阿萝腰间以下盖着一床枣红色的薄被,腿上还放着一小碟子红皮花生。花生是成家庄子送来的,新产的,炒熟后咬着嘎嘣脆。
就这样,阿萝悠哉地往嘴里送,一次嚼一颗,不一会儿就吃了不少。
“娘娘,热羊乳好了。”青栀见碟子里的花生少了一半,便进屋里取来了一直温着的羊乳。
真是眼力劲儿十足,阿萝自己也觉得有些干。喝到羊乳,心满意足,阿萝微微扬起的嘴角突然落下,抬头看着青栀,“你和青柠进入暗卫多久了?”
那天凌御寒交代自己所有隐瞒时,便把青柠青栀两人的身份一并交代了,免得她过后察觉,再生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她醒后,两人不再叫她姑娘,而是直接唤她娘娘的原因。
“差不多十年了。”青栀递着汤婆子的手顿了顿。
十年了,很久呀。
“你们若是不习惯我这的生活,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
唉,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幸亏送到她这儿了,不然整天和大男人一样的舞刀弄枪,过着刀尖儿舌忝血的生活,真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们要是过惯了那样的日子,阿萝也不想勉强。可惜她问得太突然,把青栀姐妹吓到了。
“娘娘,”青栀青柠一起跪在阿萝面前,表示自己清白,“主子把我们送到您这时,就曾说过,我们不再是主子的人,而是娘娘您的人,从今往后只认您一个主子。凡事以娘娘为先,您的任何事我们都不得私自传到主子那里。您让往东,我们绝不向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起来说话。”阿萝可没有让人跪自己的习惯,更没想撵她们走,连忙让她们起来说话。
谁知这两个也是拧的,也不管这青砖地面多凉多硬,直接就把头往地上磕,
“娘娘,请您相信我们会忠于您的,求您留着我们。”
唉,阿萝叹气,伸手拉住她们,“我没想赶你们走,就是怕你们过不习惯我这样平淡的日子。”
“娘娘,我们姐妹能被送到您这,已经很幸运了。”她们这种命不由己之人,自小达到除了听命、忠诚,是不会有别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