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要么退圈，要么雪藏，没得救。
说的倒是实在，也不顾对面这人是孙兰馨的亲叔叔。
孙和德并不生气，笑了笑：“我这不是不舍得她受委屈么，叔叔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您说。”
“不如，你就承认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们公关起来就说，兰馨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受了刺激容易失控，方斐对你心怀不轨，勾引你，被兰馨给看见了，她在直播里的状态是发病时候的状态，本人正常时温和有礼。”
“病历可以伪造，小助理的口供也可以篡改，方斐那里不重要，只要你盖下章，方斐就是无耻的小三，到时候就算舆论没有扳回来，但你的公信力在，方斐形象一定会倒塌，兰馨的事业就还有余地。”
“以后还可以让她走真性情、病娇的路线，只要不被全网抵制，现在的大黑就是将来的大红。”
孙和德这个人，手握无数资源，是娱乐圈权力最顶尖的一部分人，他对于整个市场的掌控，也无愧于他的地位。他手底下的人，总能化险为夷，一方面是资源硬核，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公关能力。
他想到的办法，都是孙兰馨目前能尝试的最佳方案。
裴璋听完，神情平静，看不出内心想法，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孙和德满意地目送他离开。
裴璋出了办公室，走近电梯，电梯门阖上的瞬间，他脸上的谦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凛若冰霜。
和他一同离开的李友玲冻的一哆嗦，却也不敢直视他，只试探地问了句：“孙总找你要做什么？是让你帮忙澄清孙兰馨的事情吗？”
裴璋不说话。
“你可千万别掺和，这些年想捆绑你的女明星能绕首都一圈，你每年都能多出几个绯闻女友，如果每个都澄清，咱们工作量大不说，在给别人热度倒是真的。”
李友玲用这话劝了裴璋几年，裴璋也一直都是这么处理的，他比李友玲理智多了。
裴璋是她带过最省心的艺人，也是最不像艺人的艺人。
洁身自好，克己复礼，永远都保持着极高的修养，风度翩翩。
但这都是表象。
李友玲和裴璋共事了四年，知道这个人礼貌的外壳下是一颗怎样冷漠的心，他理智到不讲人情。
曾经有一个女明星，比裴璋大五岁，为了和裴璋拍同一部电影，甘愿出演全.罗大尺度镜头，在不清场的情况下，看着裴璋的脸进入情绪。剧组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裴璋，喜欢到不顾一切的程度。
然而裴璋无动于衷，拍完电影就断绝和她的一切来往，派人线上跟踪她的营销公司，在对方想要进行捆绑的前一秒，先发制人，爆出她和其他男演员的绯闻——这还是他对付捆绑的方法之一，几乎所有想要用过激手段，借助他上.位的女明星，都被他用无懈可击的防守姿态击退，没人能够逃脱，再喜欢他也得不到特殊对待。
他的修养用在所有人身上，冷漠也是一样。
“现在这种情况和以往还不一样，就算你愿意给孙兰馨蹭热度，也救不了她，她已经没救了，你帮忙只会一身腥，辜负自己的路人缘。”
裴璋还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李友玲清楚的很，裴璋比自己聪明的多，她能想到的，裴璋只怕早就拓展了数倍。
更别提裴璋本就不喜欢孙兰馨，和后者拍完对手戏，裴璋回到剧组就丢掉了所有衣服，以至于拍到后期，戏服不够用，裴璋甚至提供了私服。
裴璋不处理孙兰馨已经是看在孙总的面子上了，更别提帮她。
李友玲笃定地想着，看见裴璋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她余光瞥见屏幕上没有任何收到短信的提醒。
看什么呢？
李友玲刚想问，就感觉到电梯里从裴璋身上散发出的寒气，顿时更加明显，她又打了个激灵。
裴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坐上保姆车后，李友玲对司机说：“把裴璋送回家，这段时间片场一定围满了人，不能再回剧组了。”她对裴璋道，“我帮你向导演请假，请假的肯定不止你一人，我猜导演会选择休组。”
绯闻炒作和真正的污点不一样，但凡沾染上后者的都是劣迹艺人，现在国家对劣迹艺人的容忍度很低，电影有个劣迹艺人，影响不是一星半点的，也许都无法上映。制片人肯定急的跳脚，李友玲猜测他们最后会选择换掉孙兰馨，重拍她的所有戏份。
裴璋又看了一眼手机，终于开口了，“去片场。”
“啊？”李友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去片场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片场会被围成什么样？到处都是记者，你要是去了能被放过吗？”
裴璋一言千金，不容质疑，“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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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真不用买药啦，那咖啡不烫。”西瓜拦住方斐挑烫伤药的手，说，“不是你交代的多待一会儿再进去吗？”
西瓜想到之前在咖啡馆，方斐说出了计划，让她故意激怒孙兰馨，引得后者暴露本性口无遮拦。
为了保证达到激怒的效果，方斐在孙兰馨的咖啡里倒了两勺醋，既不盖过咖啡香气，又能刺激味蕾。
西瓜端着咖啡就想回片场，方斐拦住了她，让她过一刻钟再进去，当时她揣测是因为方斐要做前期准备，让她拖延一点时间，但当咖啡泼在她脸上的时候，她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念头——也许方斐猜到了孙兰馨会泼她，所以为了让咖啡凉一点？
西瓜看着身侧仔细挑选烫伤膏的方斐，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女人到底是恶毒还是细心呢？
太不简单了。
方斐不顾西瓜的拒绝，挑了款温和型的，去付账，然后把烫伤膏和西瓜的手机一起递给她：“朋友圈已经删了，我的号码也存进去了，接下来我还有场硬仗要打，如果你不愿意当我的助理，我可能暂时顾不上你，如果孙兰馨对你做了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可是……你不是有助理了吗？”
方斐拿出手机，给小雅发了条辞退短信，说：“现在没有了。”
“……”
反正小雅也几天没见人影了，摆明了不想当这个助理，方斐顾忌着罗娴淑，懒得辞退她，现在不一样了，方斐决定反击孙兰馨，就做好了罗娴淑和孙兰馨同仇敌忾的准备。
她把自己推上风头浪尖，罗娴淑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会放弃这次的大好机会，一定趁方斐的热度正高，一击将她致命。
但方斐没什么好怕的，能够伤害她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
她孑然一身，随心所欲。
既然这场风雨总会袭来，等待不如先发制人。
她不惧风雨，也有力气与天斗。
“我……我愿意做你的助理。”西瓜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一个月给我开多少钱？”
果然是个实在的人。
“孙兰馨给你多少？”
西瓜迟疑地说：“她情况比较特殊，一万一个月，因为她赶走太多助理了，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
方斐家的保姆阿姨一个月也一万，还有各种年终奖，她想了想问：“会做饭么？”
“不会……”
“那就一万。”方斐说，“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加五千。”
西瓜没想到方斐给她的工资这么高，高兴地一直点头。
西瓜和方斐从药店出来，门口的焦文还在车上等着，平时说话娘里娘气的人，这时候叼了根烟抽着，见她俩出来，把烟掐了，摁了换气键，“真不用去医院吗？”
“真的没事，放心吧。”西瓜说，“谢谢焦文老师，特意载我一趟，辛苦你了。”
“小事请啦，回哪儿去呀？”
方斐说：“酒店。”
焦文点了点头：“去哪个酒店呀？希顿？还是……”
“去喜田。”
喜田是剧组包下的酒店。
焦文反应了一会儿：“……斐斐你疯了？”
“现在还早，记者还没反应过来，再晚点就回不去了。”
焦文拗不过她，一边卡车一边说：“哎哟你真是疯啦。”
……
回酒店的路上有些堵车，耽误了会儿时间，到了酒店的时候，在大门口就看见了不少娱记，举着大炮往里冲。
焦文拐了个弯，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这里也有机灵的记者堵着，好在他们不知道方斐走时候坐的车长什么样，但停车场视野空旷，方斐下不了车，她只能对西瓜说：“你去我房间收拾东西，别的可以不带，但衣柜里棕色风衣口袋里的文件袋一定要拿上。”
里面放着那瓶药和录音备份。
“知道了。”西瓜见方斐神情严肃，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我一定拿下来。”
西瓜这个人心思简单，不逼到绝境不会骗人，路过那些记者的时候还哆哆嗦嗦，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好在直播的时候西瓜没露脸，记者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仅跟了孙兰馨两个月的助理的正脸照，西瓜有惊无险地进了电梯，汗津津的手里攥着房卡。
她找到方斐的楼层，“叮”一声，门锁开了，她走进去，刚阖上门，就发现里面站了个人！
“谁！”
是个女人，见她进来比她还惊讶，也问了句：“是你？”
西瓜惊慌失措后很快镇定了下来，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精干的气质有些熟悉，似乎见过几面，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更惊慌失措了……
这不是……裴璋的经纪人吗！
也不怪西瓜对娱乐圈许多人物不熟悉，她如果不是缺钱，也不会选择助理这份吃苦受累的工作。
李友玲看着西瓜皱眉，她和西瓜不一样，她见过的人几乎过目不忘，尤其是圈里的人，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丫头是孙兰馨的助理，也就是不久前轰动娱乐圈的主人公之一。
孙兰馨的助理？来方斐房里干什么？难道这女人被孙兰馨买通了，想要在方斐房间动什么手脚，好扳回一城？
但李友玲很快就注意到西瓜手里的房卡。
……房卡。
李友玲恍然大悟，原来直播一事根本就是方斐自导自演，她不是偶然经过的路人，化妆间里的欺.凌，根本就是她一手导演的，她早把孙兰馨的助理给买通了，直播根本就是一场设计。
李友玲又想到裴璋出事的那晚，虽然裴璋一直没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但调查的过程都没有保密，她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千娱的艺人。她早有怀疑就是方斐，只是一方面没有证据，一方面裴璋也并没有出手的想法，她不敢越俎代庖，只能在千娱和方斐这边多下了几重防备。
但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就是方斐了，这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难怪裴璋也防不胜防。
“您……”西瓜有些害怕，“您怎么在这里？”
李友玲想了想，说：“我来找方斐，是她让你上来的？那她应该也在附近吧？”
西瓜犹豫了几秒，说：“她不在，她让我帮她收拾点衣服。”
“让你收拾？”李友玲消化着这句话，不敢置信地问，“她让你当她助理了？”
这事儿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西瓜想了想，反正以后也会被人知道，于是她点了点头：“是的。”
“……”
李友玲很难形容这一瞬的感受，她刚夸完方斐精明，就被后者突如其来的犯蠢给打了脸。
稍微清楚局势的人都能想明白，这时候方斐和西瓜必须形同陌路，不要产生任何瓜葛，连话也不要多说，更别提让西瓜当她助理。
因为网友目前都站在方斐这边，觉得孙兰馨跋扈、嚣张，西瓜无辜、可怜，方斐出手相助是善良、热心。但如果西瓜成了方斐的助理，那么一切就都变味了，不用孙兰馨买水军带节奏，网友就会开始猜测，西瓜和方斐是不是早就暗通曲款，西瓜一直都是方斐的人，这一切都是方斐设计的，孙兰馨就算有错，方斐也并不无辜。
虽然是事实没错，但这样一来，方斐所有的盘算就都付之东流。谁会在设计完还给人留下一个把柄？方斐在想什么呢？
西瓜见李友玲一直不说话，表情却来回变化，明显是在疯狂脑补，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您找斐姐有什么事吗？”
李友玲回过神，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既然方斐不在就算了，你把这个给她，让她联系我。”
“……好、好的。”
西瓜傻傻地点头，等人走了才想起来，欸，她怎么进来的？她看了看手里的房卡，难道这个酒店每间房有几张房卡？不对啊，就算有几张，她怎么拿到的……
算了，还是赶紧和方斐说一声吧。
……
李友玲回了保姆车，后座上闭目养神的裴璋睁开眼睛，看向她：“见到人了？”
“没有。”不等裴璋皱起眉，李友玲赶紧把见到西瓜，直播一事是方斐设计的，还有西瓜成了方斐的助理一事告诉他，末了感叹道，“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明还是糊涂。”
裴璋并不意外直播一事是方斐的手笔，但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她收了当助理？”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这简直是把一盘好棋下的稀碎啊，我都能想到后面孙兰馨的反击了，就算洗不白也要把方斐拉下水，网友肯定只会觉得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璋皱着眉又一次看了眼手机，最后他放下手机，闭上眼，吐出口气，再睁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说：“徐明然还缺个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