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邱离不信,“我爸怎么会让你来恶心我?”
裴璋没说话。
邱离细想了一下,顿觉牙酸,邱文谷还真有可能特意让裴璋来接他,想让他缓和和裴璋的关系,接受自己是裴璋未来小舅子的身份。
“你放我下车放我下车。”邱离扒着车门,“我劝你不要逼我跳车,不然明天的新闻头条就不是千娱了。”
裴璋也知道邱文谷的意思,但懒得和邱离搞好关系,不咸不淡地对司机说道:“锁好车门。”
“喂!”
司机是裴璋的心腹,自然听裴璋的话,不给邱离跳车的机会,一路开到了警局后门,停在一栋建筑前。
裴璋优雅地下了车,邱离犹豫了一下,也跟在裴璋身后走进房子里。
这是一栋警局里单独辟出来、看守重要嫌犯的牢笼,有众多警力看守,可以算得上是市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裴璋一路无阻,直接上了最高层,推开一间审讯室的大门,里面罗娴淑被层层束缚在一张椅子上,面容狰狞,青筋暴起,看见进来的裴璋,瞳孔骤缩,嘴唇打架,只能发出些无意义的音符。
“辛苦了。”裴璋看了眼审讯室里的警.察,说道,“我来吧。”
按规定来说,审讯室里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出,如有人探视,必须得有警方的人在场,监控探视内容。
裴璋这个不能更无关的人员,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了屋子不说,还堂而皇之让警.察离开,想也觉得荒谬,但警.察只是和裴璋对视了一眼,竟然真的听从了裴璋的安排,转身离去。
罗娴淑当初阴狠恶毒地算计过裴璋,见警.察要听他的话离开,恐惧涌上心头,一声尖叫:“不要!不要走!”
她宁愿被警.察来回审问,也不敢和裴璋共处一室。
警.察并不理会她,头也没回地离开。
邱离想了想,跟在警.察身后,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裴璋坐在警.察的座位上,靠着椅背,微微抬头,冷眼看着惊恐的罗娴淑,说道:“你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吗?”
罗娴淑压制住自己的害怕,强行镇定下来,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有话对我的律师去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知道。”裴璋说,“那我帮你算一下。胁迫卖.淫、偷税漏税、用非法渠道购买违禁药物、贩.毒……”
他眼睛不眨一下,报出数十桩罪行,没有一桩重复的。
罗娴淑紧咬牙关,坚决不给半点反应。
裴璋说完,看着她抽搐的咬肌,脸色不变:“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你偷漏的税款数额,我已经帮你算清了,也把账单发给警方了,零头不计,一亿八千万。贩.毒那一条……”裴璋居然直接坦白了,说道,“证据还不太明显,只有你帮艺人买毒.品的证据,不过我会往贩.毒那方面指控。”
“……”
罗娴淑牙关在颤抖。
裴璋又细细地说了几样指控罗娴淑的证据,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至于胁迫卖.淫……”
裴璋话中带着犹豫,再加上他之前指控时坦白地告诉罗娴淑,有哪些证据或许不够充分,所以罗娴淑此时心中有一丝期盼,期盼裴璋并没有确切能让她获罪的证据。
然而她却看见裴璋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展开竖在她面前。
“我这有封信。”裴璋声音平缓,不像是在公布证据,倒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八个人的联名举报信,举报你强迫他们进行性招待,不知道这个证据够不够?”
罗娴淑终于撑不住了,浑身一颤,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璋手中的信。
“不可能!”
一定是假的!
那些任她拿捏的牲畜怎么可能有胆子签联名举报信?!这可是自毁前途的举动啊!他们都是一群胆小如鼠、蠢笨如猪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顾她手中的把柄,有这样视死如归的勇气?!
罗娴淑死死盯着那张纸,纸上的字却和她的所愿背道而驰,的的确确是被她关起来的八个人的签名,一字不错。
灭顶的绝望淹没了罗娴淑,她浑身颤抖着,仿佛癫痫,口水流出了嘴角也不自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光是这一项罪名,她这个牢就必坐不可。
但一句句宣布她的死亡的裴璋,却还没有停下声音,他坐直了身子,一手搭在桌子上,优雅却也不失闲适,如果有杯茶在他面前,便和个参加宴会的贵公子无异。
“你还有一项罪名,购买违禁药物。”裴璋食指轻点着桌面,想到什么,嘴角似有若无地扬了扬,“我大概就是证据?”
他当初虽然断了片,但隐约的记忆还是有的,他记得自己喝下了一杯加料的酒后,才神志不清。
“你给我下了药,想算计我。”
裴璋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因为喝过太多酒,察觉出酒的味道不对,只喝下一半,这才能在之后还保持清醒,硬撑着没有碰方斐一下,然而就算没有碰她也无济于事,他的确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和方斐共处一室,还被对方脱下衣物拍了照片。
就是那些照片,将他从神坛一把拽下,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裴璋眼底闪过一抹被隐藏的极深的血气,仿佛他在心里已经将罗娴淑千刀万剐,而罗娴淑的血液,溅在了他的眸中。
罗娴淑的生气都被那张联名举报信给抽走了似的,面如菜色,嘴唇发紫,她颤抖着说:“我没有……我、我没有……”
“是吗?”裴璋说,“你不记得自己在房间里装了什么吗?”
“……”
监控!
她当初为了掌控方斐装的监控!
罗娴淑随即又想到,方斐也在监控里!
便生出一丝力气,说道:“我只记得你和方斐是情侣。”她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却在提醒裴璋,用监控视频指控她,会连累方斐。
裴璋点了点头,竟然顺着罗娴淑的意思,道:“那这桩罪名就算了,不过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裴璋伏低了身子,微微凑近了罗娴淑些许,像一尊吞魔噬鬼的阎罗,睥睨着面前的卑微的小鬼,就连声音也充满了地狱的寒气:“我问你,你是用什么要挟的方斐,来算计我?”
“……”
罗娴淑被他强大的气势压倒,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找回神智,咽下一口唾沫,颤着眼皮,看了一眼监控,还是决定当个不予回应的尸体。
“监控我关了。”裴璋看见了她的动作,说道,“你再仔细看一眼。”
罗娴淑猛地抬起头,看向监控镜头,发现果真如裴璋所说,灯是灭的。
“你放过我!”罗娴淑朝裴璋一扑,“我把一切要挟她的东西都给你!你和方斐的视频、她的卖身契、还有她的裸.照!我全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听见罗娴淑的话,裴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微微眯起眼,盯着罗娴淑看了许久,然后坐直了身子,远离了那张脸。
裴璋把举报信重新归拢进怀,向着门外走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罗娴淑却还在他身后喊:“放过我!我真的把那些东西都给你!我设置了定时邮件,如果我不亲自取消,那些东西就会发给各大媒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掉吗?!”
回应她的却只有门阖上的声音。
第68章 ...
裴璋确实让人关掉了监控,所以观察室里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邱离只好站在门口等裴璋,等人出来,不太情愿地凑上去,问:“你问到什么了?”
裴璋没有回答,径直向电梯走去,摁了一楼,邱离跟在他身后进去,还想追问:“你说啊,你干嘛要单独见她?你肯定有什么想问的对吧,你问了什么?”
裴璋似乎被邱离烦得不行,敷衍道:“和你没关系。”
“不可能!”邱离笃定道,“你和她的交集不就是方斐,方斐的事就是我的事,就和我有关系。”
裴璋瞥他一眼,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她相认只有三个月吧,但我看你俩像认识了很久。”
邱离表情半点没露馅,自然的很,说:“血缘关系你懂个屁,算上小时候,我俩认识二十一年了,我看着她拉屎吃奶的知道么,和你能比吗?”
“那中间也有很久没见过面,不会陌生吗?”
“啧。”邱离不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璋盯着邱离看,许久后,摇了摇头。
邱离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追着问裴璋刚刚在审讯室里问了什么。
裴璋坐上车,先把邱离送回了邱家,等邱离消失在视野里后,裴璋才对司机说:“去恒喜花园。”
裴璋最初的惨境就是出自罗娴淑的手笔,罗娴淑用伪造的证据算计他后,还重金买水军操控舆论,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给予重创,所以他从来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女人,但他其实并不需要去见她,直接就能把她所有自以为藏的很深的秘密都挖出来,让她手里一根稻草都没有。
然而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去问罗娴淑,用什么要挟的方斐。
他要知道的不是答案,他要知道的是,方斐到底是不是被要挟的。
罗娴淑承认了。
所以罗娴淑之后的挣扎和坦白他已经不需要听了。
他早先便把罗娴淑的所有住处调查的清清楚楚,知道她常住哪,不常住哪,而恒喜花园则是她每次去都小心翼翼的地方。裴璋给裘杨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带着东西赶过去,赶到恒喜花园的时候,便看见裘杨锋扛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站在小区门口。
裴璋把车门拉下一条缝,头也不侧,冷淡道:“跟着。”
于是裘杨锋便扛着几乎赶上他人重的箱子,小跑着跟在裴璋的车后面,一路跑到了一栋别墅前,汗几乎糊满了他的脸,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他随手擦了把汗,溅在地上几滴汗渍。
裴璋从车上下来,扫了眼别墅大门:“撬开。”
裘杨锋任劳任怨,从箱子最上层翻出一排工具,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别墅门撬开了,接着把箱子拖了进去。
罗娴淑这栋别墅一看就不是用来住人的,没有半点烟火痕迹,鞋柜上连一双鞋都没摆,地面还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裴璋从口袋里翻出一副手套和一副鞋套,都带好了才进屋,直奔二楼,留下一句:“把一楼搜干净。”
司机小魏没有进屋,屋里除了裴璋只有裘杨锋,这声吩咐只能是对着他的,他没有回应,但动作已经开始了,把箱子彻底打开,里面居然有两台电脑,还有许多高科技的部件,他拿出几个探测仪和一个红外线扫描仪,放在各个角落,然后用电脑操作它们。
裴璋上了二楼,踢开了最近的一扇房门,果不其然,就算是卧室,也没有铺床单,只有一张床,崭新的席梦思连防尘布都没拆。
裴璋看了一圈,又出去踹开另外几扇门,情况和第一间房一模一样。他退了几步,站在书房前,盯着里面的布局看了好几眼,最后走了进去,将窗帘一把扯了下来——窗帘遮住的墙壁上竟然有一个小洞。
原来刚刚裴璋发现窗帘的尺寸不太对,有一侧过宽,他便意识到多余的部分是用来遮掩的。
“裘杨锋。”裴璋说,“上来。”
一楼正扫描着的裘杨锋把电脑放下,两步跨上楼梯,钻进书房,看见了裴璋指着的洞,研究了一会儿,返回去在箱子里找出一根细管,然后抱着电脑回了书房。
裘杨锋把细管插.进洞里,连接电脑,从屏幕上看见洞里的情况,竟然是个极其隐蔽的保险柜,也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
不用裴璋说,裘杨锋自己就开始想办法把这个洞给凿开,不过这么隐蔽的保险柜他还是头一次见,平时他只害命不谋财,一时间居然还真被难住了。
他折腾了有两个小时,小区里狗吠声都安静了,他把整面墙都给拆了,这才搬出了里面的保险柜,他连密码都没试,直接用工具把保险柜给切了开,凶残又高效。
裴璋翻了翻保险柜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被罗娴淑挟制的艺人的卖身契,里面也有方斐作废的那份,居然还没被清理掉,看样子罗娴淑很久没动过这个保险柜了。
除了卖身契,还有一个U盘,链接电脑后发现是加密的,位数很高,常人无法破解,裴璋用裘杨锋的电脑远程连接了个人,对方花了半个小时,成功破解了U盘里的文件,正要下意识地点开看,裴璋就把远程切断了。
“下去。”裴璋目光放在电脑上,头也没抬地对裘杨锋说道。
裘杨锋早已习惯了裴璋对他的态度,也不需要回应,直接就走了。裴璋独自坐在书房里罗娴淑买了还没怎么坐过的老板椅上,点开了刚被破解的文件,里面没有名字,文件夹都是用时间标注。
裴璋向来过目不忘,知道方斐和千娱签约的时间,找到对应的文件夹,点开后,向来处变不惊的裴璋,眸子一缩,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文件里是一份视频,和数张照片。
视频自然是方斐和他在酒店的视频。
照片……却都是方斐在浴室中被偷拍的照片。
裴璋攥紧了鼠标,过了一会儿后,才点了几下,将视频和照片都删的干干净净,粉碎的那种,半点复原的可能性没有。
然后他退出方斐的文件夹,看着其他人的列表,没有动作,直接拔出了U盘。他没有点进去看其他人的私.密内容,却不知为何,也没有删除。
裴璋带走了所有被罗娴淑深藏的东西,只留给这栋别墅一片狼藉。他没让裘杨锋上车,接过裘杨锋在一楼翻出的几份文件,就让他扛着箱子自己想办法离开。
司机小魏不知道裘杨锋的身份,见裴璋这么苛刻,有点不忍,偷偷瞥了眼裴璋,打了个哆嗦,被对方从别墅出来后便莫名出现的戾气惊了一跳,顿时不敢求情,缓缓地将车驶离。
裴璋阖上眼,收敛起眸中的冰寒,车内温度便不再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