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哥……”小魏冒死进言,“你手机在震动,响好久了。”
裴璋微微挣开一条缝隙,从口袋里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见备注的一瞬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他接通,那头传来方斐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回来呀?”
他的声音如常,“很快了,在路上。”
“好,我先跟你打个招呼,我有场戏挺难的,你回来了看见的可能是尝试找感觉的我,不要被吓到。”
裴璋挑眉,“什么戏?”
方斐却不说,只说:“快点回来!”便挂了电话。
小魏根本就没听见电话的内容,但却明显能察觉到,车内的压力减小了,温度也上升了……他松了口气,加快速度,驶回了方斐居住的酒店。
裴璋拿出房卡,打开了方斐的房间门,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深夜了却没有开灯。裴璋竟也没着急开灯,他眯起双眼,就着月色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沙发背后。
这是间套房,打开门先开间的是客厅,裴璋仔细辨认着沙发背后的阴影,果然看见了它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抽泣声。
“……”
这是什么戏?
裴璋朝着阴影走了两步,踩中了一个塑料袋,发出的声响惊到了那团阴影的主人,对方身子一颤,战栗地屏住了呼吸。
“方斐?”裴璋轻轻地问道,“是你吗?”
方斐却不应,仍然在颤抖着,就在裴璋走过沙发,即将看见真容的瞬间,方斐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香蕉,对准着裴璋,眼神惊恐,满是红血丝:“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拿剪刀捅死你!”
“……”
裴璋看了眼方斐手里还没熟、微微泛绿的“剪刀”,若有所思,好像知道方斐上演的是哪一出了,他揉了揉眼睛,手放下的瞬间,表情就变了,变得憨厚又老实,说不出哪里像,但只要看一眼,谁都能知道裴璋演的是个山野村夫,太神似了。
“你、你莫怕……”裴璋连声音都改变了,低沉中带着糙,还有些古怪的口音,他憨笑了一声,“我是你汉子,不是别人。”
“放屁!汉你妈!你给我滚开!”方斐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恨意,“你这是犯法的!违法囚禁!你要被判刑的!”
“判刑?”裴璋露出困惑的神色,“为什么会被判刑?”
他倒也没困惑几秒,又笃定地说道:“不会的,娶媳妇儿不会坐牢的。”
话里行间,原来这个村夫是个智力低下。
裴璋说着便猛然出手,捉住了方斐举着“剪刀”的手,往他的方向一拽,方斐被迫松开“剪刀”,还失了平衡,扑到在地,被裴璋接了一把,落地的时候卸了力道。
裴璋翻身,长腿一跨,便钳制住方斐,他半悬空着,没有将重量压下去,但手上动作的架势看起来半点不温柔,嘴上痴傻地笑着:“媳妇儿,饭熟了就不会坐牢了。”
方斐手里的“剪刀”早被裴璋丢到了远处,青涩的皮也摔开了一半,她没了武器,还被压着,也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劲,不要命地反抗起来,惊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后面的话语被裴璋用嘴堵了回去,裴璋的吻头一次如此粗暴,像是要将方斐吞下肚,牙甚至将她嘴唇咬破了一个口子。
裴璋手上也没闲着,一把撕开了方斐的外套,上万的牛仔衣直接成了两半,方斐被吻的迷迷糊糊,但还发出一声模糊的:“卧槽!”
更让方斐卧槽的事还在后面……
方斐这回是真开始挣扎了,半点没收力,然而这时候裴璋明显也是来真的,力道不是演出来的凶狠,捉住方斐挣扎的手,一手捉俩手腕,压在方斐的头顶。
裴璋松开了方斐的唇,脸上的表情分明恢复到属于自己的状态,只是眸中侵染着难以分辨的颜色,深邃漆黑。
“够了够了!”方斐得了机会,喘了两口气,赶紧求饶,“戏里没有这个,连吻戏都没有,扑倒就行了,你快松开我。”
裴璋盯着她,问道:“这场戏懂了吗?”
“懂了懂了!”
“好的。”裴璋却没有松开她,说道,“还有下场戏,我觉得你也需要试一下。”
“???”
下场戏?下场戏就是被完事后,蹲在墙角,绝望地看着窗户……
裴璋将方斐打横抱起,踢开卧室门,把她丢在床上,当着她的面,一点点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
方斐被他严厉熊熊燃烧的情绪惊住了,一路倒退着,背部抵住床头,退无可退,她搂住自己破碎的衣服,颤颤巍巍的:“下一场戏我会,不用试了,真的……”
裴璋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肌肉,八块标准的腹肌还有人鱼线糊了方斐一眼,直接把她想说的话全给憋了回去。
“真不用试?”裴璋扯了扯嘴角,向来禁欲系的男人显露出了性感的一面,魅惑又诱人。
“试试……”方斐咽了口唾沫,“……也行。”
夜色浓重,深秋的露水垂落在树叶上,摇摇欲坠,月光下斑驳的树影,起起伏伏,晃晃悠悠,好像在诉说着谁的温柔。
屋外风起树摇,阴影来回晃动,屋内不知哪样家具也跟着发出晃动的嘎吱声。
床边伸出一只手。
“明天还要拍戏……”
“我在帮你预习。”
“明天没有这个戏份!你这是在加戏!”
“不,我在教你演绝望感,你现在还不够绝望。”
“……”
手被捉了回去。
……
第二天方斐请了一天假,在被窝里躺了一天,哪也没去,饭都顾不上吃,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把脸往被子里一埋,不想看见床边盯着自己看的人。
裴璋看见她的小动作,眼中染上几丝笑意,掀开被子,把温水递到方斐的唇边,柔声问:“想吃点什么?”
方斐确实是渴得不行,白了裴璋一眼,咕嘟嘟喝下去满满一杯水,完了恶狠狠地说:“吃你的肉。”
“好啊。”裴璋说着便开始脱裤子。
“……”方斐恼羞成怒,“滚啊!”
裴璋没忍住,轻轻地笑了。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第69章 ...
《山背后的女人》这部戏方斐拍的很辛苦,她只在前期自在了几天,一进入被囚禁的戏码,她就基本上没有好日子过了。
剧情大抵是这样:神婆儿子痴傻,村里好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为了传宗接代她就在人贩子那花了两千,把晓倩买了回去,晓倩一开始刚烈不屈,吃到了苦头后才学会求饶,而且她很聪明,知道从儿子入手,软化了态度骗着儿子把她放了,但她还没跑出二里地,就被神婆叫来的人给抓了回去。
神婆觉得晓倩心眼太多,得有个东西拴住她,于是逼着儿子天天和晓倩圆房,一天好几次,没多久晓倩就怀上孕。怀孕的晓倩总算是有了点人的待遇,除了脚还被拴着以外,吃食都是家里最好的,她安分了几日,趁着家里对她放松了警惕,又跑了,但这回她还是没跑掉,冲到了警局的她,被村长看见了,对方和警.察说她嫁了人,精神有问题,警察便犹豫要不要掺和进浑水里,犹豫的功夫,晓倩就被追上来的神婆给逮住了。
之后晓倩被看守的更加严苛,两年后才找到一次机会逃跑,她溜到了村里卖土豆的货车里,成功进了城,但想买车票的时候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她就去找了卖土豆的司机,和对方睡了一觉,挣了五十块钱,买到了回家的车票,然而在等车的时候,司机偷偷通知了神婆,于是这场逃跑又失败告终。
这次被捉回村里的晓倩被关进了黑屋子里,关了五年,有一天她儿子进来送饭,一惯看见儿子就想吐的晓倩,突然一改从前的态度,对儿子温柔的很,小孩儿难得有妈妈疼,一高兴就给妈妈松开了手环,虽然还有脚环,但这也够晓倩做点什么了。
电影的结局,是一点点磨开了脚环的晓倩,放弃了逃跑,在某天深夜,用刀捅死了一家三口,包括刚满七岁的小儿子。
最后晓倩疯了,看着镜头笑,笑容和首次出场的神婆傻儿子一模一样。
剧情太压抑,没吃过太多苦的方斐很难入戏,入戏了又很难出戏,裴璋每天帮她解析剧本,两人都经常熬到深夜,但效果有限,方斐想了一晚上,跟裴璋说:“你别跟组了,我以后不住酒店了,我去住小黑屋。”
剧组找到的村子就是市里一个偏远的山村,经济条件其实并不差,但剧组找到的几间屋子非常贴合剧本,破到几乎住不了人,关着晓倩的小黑屋也是个漏雨漏风的破地方,但方斐态度坚决,赶走了裴璋,不顾众人阻拦,把手链脚链都拴在自己身上。
她干脆忽略了出戏这个步骤,从她进小黑屋起,她就不再是方斐,而是晓倩。
一个演员最起码的道德修养就是愿意为了作品付出,无论多苦多累都称不上敬业,而是职业本分,所以裴璋没有说什么,听了方斐的话,不再去插手她的作品。
一个半月后,步入冬季,全城降温。方斐杀青,裴璋过来接她,在片场门口等了半天,等到了一个裹着军大衣战战兢兢的方斐。
裴璋皱起了眉,把方斐揽进怀里揉了揉脑袋,塞到车里,自己却没着急进去,找到了许克祥,对方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主动交代:“最后一场戏比较重要,她试了好几次都不太满意,后来她把我们都赶出了小黑屋,没灯没食物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我们砸门都不出来,这才把最后一场戏拍好。刚拍完没多久,她还没出来,你让她缓缓,这几天多陪陪她。”
这还是缓了半天的结果,许克祥没告诉他,方斐刚拍完最后一场戏的状态有多恐怖,整个剧组没人敢和她说话,杀青蛋糕都端不出来,所有人头一回口头喊完杀青就没了动作,眼睁睁看着方斐自己裹着军大衣缩在角落里等裴璋。
“她这种浸入式拍戏法太伤身体了,你告诉她,接戏的时候多注意点,要么剧本好到非接不可,要么轻而易举就能驾驭。”许克祥提醒道,“尤其是患有抑郁症的角色,千万少接,最多接一次,我怕她来不及出戏就先出事。”
话不好听,理倒是对的,裴璋清楚许克祥的意思,也知道方斐的情况,点了点头,回了车上。
方斐两天一夜没合眼,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蜷在座位上,头埋在胳膊里,比以前的睡觉姿势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裴璋盯着方斐的睡颜,看着她不安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嘴唇乍白,紧抿着,似乎梦里也有什么不得安宁的东西在叨扰她。
裴璋心忽然揪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用实际动作告诉他,什么叫心疼。
现在的方斐实在是太脆弱,脆弱到似乎一点动静就能惊醒她,裴璋没有碰她,坐在她对面的座椅上,司机用气音询问:“回哪儿?”
裴璋的唇开了又合,声音小到司机不是正盯着他看,都不知道他说了话,他说:“停着。”
“……”司机听话地不动了,把空调开到合适的温度。
方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睁眼的时候看见窗外的天是黑的,她闭眼缓了缓,慢慢坐了起来。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前座的顶灯开着,所以车里并不暗,她捂紧了棉衣,看窗外,却发现她身处的地方竟然还是片场。
?
她怎么还在片场?不是杀青了吗?
方斐不解地打开车门,车外的冷空气灌了进来,她犹豫了两秒,没有下车,把车门关上又坐了回去。
没一会儿,另一边车门被打开了,裴璋跟着坐了进来,带进了一阵烟味。
方斐张开双臂,裴璋意会,过去抱住她,和怀中淡淡的烟草气味一起拥住了方斐。
“刚刚出去抽了根烟。”裴璋声音有些哑,说道,“没走远。”
“嗯。”
裴璋空出一只手,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小魏的铃声和脚步声一起出现:“裴哥!”
小魏两手都拎着满满的东西,要打开后座门,却发现门被锁着,裴璋敲了敲车窗,小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跑去打开前座的门,从前面把左手拎着的东西递了过去:“刚买回来的,之前的凉了。”
递完食物,他把车子熄火,从右手的袋子里掏出一桶油,满满灌进油箱。
方斐闻着汽油味有点儿反胃,问道:“我睡了很久?”
裴璋拆着粥盒的包装袋,拆完了随手丢在几万的脚垫上,说道:“没有。”他舀了一口粥送到方斐唇边。
方斐不想喝,往回缩着脖子。
“张嘴。”
“不想喝。”
裴璋端粥的手顿住了,似乎对这个情况有些意外,他说:“你饿很久了。”
确实饿了很久,方斐自己能感觉得到,她刚刚没出车门就是因为没力气还冷,但她还是不想喝:“反胃。”
“喝两口。”裴璋还在努力,“听话。”
方斐没动。
裴璋被难住了。
他两世加起来都没谈过一次正经恋爱,方斐是创历史的头一位,而且在自他重生后,一直都是方斐在主动,就算记忆告诉他,是这一世的他主动追求的方斐,但裴璋坚信,这一世是这一世,和他没关系,他还是个不知道怎么哄姑娘的大白板。
所以女朋友没胃口不吃饭该怎么办?
女朋友还刚刚收到精神上的刺激,现在还处于脆弱易崩溃的状态,他连说两句态度强硬的话都不敢,万一抑郁了怎么办?
但又不能不吃,听许克祥的话,方斐到现在应该饿了快三天了,再不吃饭要虚脱。
裴璋端着粥进退两难,试探性地说了句:“干贝粥,挺香的,你不是喜欢吃干贝吗?要不我把干贝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