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芳凤在祠堂跪了一晚上,早上出来,家里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云芷那个死丫头。
金芳凤恨死了云芷,狠狠地踩下油门,嘴里咒骂道:“去死!去死!去死!”
双眼被仇恨蒙蔽,除了云芷,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自行车被撞飞出去,谭其南死死地将云芷护在怀里,重重地摔地上,由于惯性滚了两圈,停下来的时候,谭其南在上,云芷在下。
云芷后背磕到小石子,疼得她倒吸两口凉气,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她脸上,铁锈味儿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谭其南艰难地撑起身子,微眯着眼睛,意识涣散,脸上却还带着不羁的邪笑,“太好了,小美人儿没事。”
话音未落,一头栽倒云芷的肩膀上。
云芷脑子嗡嗡作响,用力地推谭其南,想要把人唤醒,谭其南一点反应都没有,云芷急坏了,扯开嗓子大呼救命。
***
江亭之跟个小媳妇似的,乖乖地守在家里等云芷回来,倏忽,王寡妇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江先生,不好了,云老太找人带话,说是云芷被车撞了。”
江亭之心突地一紧,“你说什么?”
“云芷被车撞了,这会儿在镇上医院抢救,怕是凶多吉少,你快去看看吧。”王寡妇重复一遍。
传话就是这样,一个传一个,到最后难免失真,几分真几分假,谁也确定不了。
江亭之道理都懂,要是其他事儿,他还能冷静,但关于云芷的……他发了疯地往外冲。
陈管家赶紧跟上去。
在去的路上,江亭之心神不定,攥着手里的佛珠,眼睛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梧桐树,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先生,太太吉人自有天相,您也不必太担心了。”陈管家安慰江亭之。
江亭之不说话,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感觉身上每个毛孔都不能顺畅呼吸了。
他不敢多求,只求这些年的吃斋念佛,老天爷能保佑云芷平安。
赶到医院,手术室的大门正好从里面打开,江亭之快步走上前,“手术怎么样?她人还好吗?”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脸色凝重,“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江亭之像是被闪电击中,连退两步,后背撞墙,身子摇晃,要不是陈管家扶住,铁定跌坐摔地上。
“不可能……”江亭之脑袋低垂,不敢相信地喃喃,“昨儿个还好好的对我笑,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心尖像是针扎地疼,密密麻麻地蹿遍全身,最后汇集在喉咙处,江亭之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
他喜欢云芷,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仿佛她就是全世界。
现在,他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颜色,灰蒙蒙,死气沉沉。
医生摇头,安慰道:“小伙子,生老病死各有命,你奶年纪那么大了,这是迟早的事儿,你想开些,她走的时候很安详……”
江亭之失魂地站那儿,一个字没听进去。
“等一下,”陈管家打断那位医生,“不是太太么?怎么是先生的奶奶?”
医生愣了一下,将江亭之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原来是奶孙恋啊,小伙子倒是真性情,这么年轻娶了……”
话没说完,身后伸出一只苍老的枯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医生,我家老婆子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江亭之,又看了看老先生,恍然,怪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好像弄错了,里面那位不是你家太太。”
陈管家:“……”
医生尴尬得不行,扶着身后的老先生离开,“老先生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小江同志,你怎么在这儿?”云老太手里提着一袋苹果,站在楼梯口,一脸纳闷瞧着江亭之和陈管家,“囡囡在楼上病房呢。”
江亭之仍没反应。
陈管家轻声唤他,“先生,太太没事儿,里面那个不是太太,是医生搞错了。”
“你,你说什么?”江亭之终于抬眼,眼角猩红,眸光闪烁,“云芷没事儿?”
“太太在楼上病房。”陈管家说。
江亭之循着陈管家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云老太,云老太冲他点了点头。
“老夫人,”江亭之快步走过去,迫不及待地想到见到云芷,“云芷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