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所言极是。”另有一妇人接话,“再说,坐在这儿能看见如仙人般的王妃,还能听王妃说话,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岂会烦闷,换了我,巴不得凑到王妃身边,好沾点福气。”
其余夫人跟着点头应和。
秦妍书掩嘴:“瞧你们说的,我跟你们说话还觉得沾了不少峸州的仙气儿呢。”她打趣道,“我看你们是来显摆的。瞧,这些姑娘一个个都这般水灵端庄,也不知道哪些好人家才能求了你们这些好姑娘回家去。”
众夫人纷纷谦虚,有几个定力差的脸上已经开始显现喜色。
秦妍书装作没看到,打量了几眼坐在陈夫人身后的姑娘,问陈夫人:“陈夫人,你家这两位姑娘长得真好,一身的书卷气。平日都有看些什么书吗?”
听到提及自己,黄家两位姑娘站起来,挽手福身,无声朝她行了个蹲礼。
陈夫人满意地收回目光,略有些得意道:“王妃眼我们家的姑娘从小就聘请名师教导,《女诫》、《内训》、《女范捷录》等皆是倒背如流。”
秦妍书顿了顿,笑道:“不愧是黄大人府上的,瞧着规矩确实不错。”
陈夫人状似谦虚:“让您见笑了,比起您,那还远远不够呢。若是王妃能给这俩丫头指点一二,妾身定然感激不尽。”
呵,又是守规矩,又想让她指点?秦妍书暗想,当她是傻了吗?她笑了笑:“陈夫人谦虚了,你自己便是那一等一的大家,何须劳烦旁人呢。”
陈夫人受用无比,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她正想说什么,就见秦妍书侧过头,看向她下首处的妇人。
只听她问道:“张夫人,听说你家大姑娘擅棋、二姑娘擅琴?”
张夫人忙不迭起身福了福:“王妃谬赞了。她们可担不起……那些个琴啊棋啊,不过是打发时间练练的玩意,上不得台面。”她堆起笑,“若真论起来,咱家这两位姑娘啊,还是性子好,识大体懂规矩,万事不争不抢,最是宜家宜室了。”
陈夫人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不争不吵?就他们家?呸!全峸州都知道她们家后宅是最混乱的,为了丁点首饰都能打起来的,就这还好意思说性子好……
秦妍书的脸也有点僵。琴棋上不得台面,性子好、懂规矩、不争不抢……这就差明着说她家姑娘适合当妾侍了。
扫了张夫人身后两名敢怒不敢言的姑娘,秦妍书很快转过弯来——这两位似乎是张家庶出的姑娘?难怪……
想清楚前因后果,秦妍书自然就不接张夫人的话茬,只笑道:“姑娘家性子柔和是好事,谁不喜欢性子好的人呢?性子好啊,以后嫁人了定然能把日子过好。”
张夫人张口欲言,秦妍书却不等她说话,继续转向下一位夫人及其带来的女眷。
这些人她是第一回 见,好在她们的坐席是按照各自诰命、男人品阶排序,断不可能坐错。她只需要记住哪个位子是哪位大人家眷、这家家里是什么情况,话题自然随手拈来。
这不,她只略微打量了几眼,很快将视线定在后头那位姑娘……手上的帕子上。
只听她轻声细语开赞:“周夫人,我瞧着你家姑娘手上帕子的绣纹很精巧,可是自己绣的?”
“回王妃,正是。这是用散套针绣的芍药……”
……
参宴人不多,时间也充裕,秦妍书挨个将在座各家的姑娘们全都认识、赞美了一遍,所有夫人都被问得心满意足——这位远道而来的峸王妃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刚来两天,就能对她们这些人的家里情况了如指掌,随口说出的话题都仿佛她们是多年之交,聊起来让人舒服又自在。
最重要的是,这位亲王妃特地邀请她们家姑娘过来,现在又逐一询问……
想到那后院空虚的峸亲王,所有人心里自然有了成算,望向秦妍书的双眼全都塞满了热切。
秦妍书恍若未觉,只是不着痕迹地灌了几杯茶——不停说话什么的,真是让人口干。
好在开膳时间到了,她终于能缓口气。
领着所有女眷入席,再将话题拐到她们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这顿宴席也是吃得其乐融融。
宴罢,杯碟还未撤下去,秦妍书拿着帕子轻轻揩拭唇角。下首的几位夫人还在轻声细语地聊着,时不时还抛个话题给她,让场面不至于冷下来。
秦妍书微笑着听她们说话,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微微扬起声音——
“张夫人这话题倒让我想起件事了。”她看看左右,等众人安静下来,慢条斯理道,“大家也知道,我家王爷呢,在边地呆了些年。”
秦妍书微笑,“跟着我家王爷出去的,还有诸位幕僚大人及正儿八经领了衔职的侍卫大人。”
众人茫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挑起这个话题。
秦妍书打趣道:“这几年出去,不光我家王爷的亲事被耽搁了,连诸位幕僚大人、侍卫大人们都被耽搁了。”她摊手,“这不,王爷就求到我头上,让我给想个辙,给诸位大人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话说到这儿,有那几个聪明的已经意会过来,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秦妍书扫视一圈,笑得和颜悦色:“诸位夫人在峸州人面广,认识的人家比我多,可得帮帮我。”她见有些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补了句,“我们府上的幕僚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侍卫们也皆是有品有阶,可不许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介绍过来,若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可第一个不依。”
这下,所有人都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