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洛玲还以为自己领了一份闲差,没想到到头来发现是份苦差,不由得有些担忧。
洛玲只沮丧了一小会儿,就振奋起来,揉揉脸说:“不对,既然忠君爱国,心怀百姓,那齐太傅必然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把皇上开这间酒楼的用意和齐太傅说清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齐太傅都曾是我和皇上的老师,他的念叨,我和皇上实在是怕得很。”
洛玲噗嗤地笑了出来,连肩膀都忍不住抖起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困难,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惧怕曾经的老师:“那我来劝齐太傅,不过你也得陪我去。”
洛玲一直在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连带着把李玄也逗笑了。
“有这么好笑吗?”李玄笑着问。
“有啊,你们一个皇上,一个王爷居然还怕老师,这反差也太大了。”
“这叫尊师重道。”李玄试图挽回尊严。
“好,尊师重道,”洛玲清清嗓子,正了正神色,“走吧,咱们去迎战齐太傅。”
齐太傅看着面前这桌饭菜,香气一直钻入他的鼻子,引诱他动筷,正当齐太傅终于忍不住起来筷子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雅间的门也被轻轻推开。
“齐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门外正是洛玲。
齐太傅把刚拿来的筷子又放下了,问:“你是这间酒楼的老板?没想到竟是个年轻的姑娘。”
洛玲挪步进入,李玄也随之进入。
“没想到瑞王殿下也在。”
齐太傅正要行礼,李玄就扶住了:“齐太傅不必多礼。”
齐太傅的嘴轻启,正欲说话,洛玲就说出了齐太傅想知道的:“这间酒楼确实是皇上的。”
“这……”齐太傅“这”了半天,手抖了好久,连脸都气红了,也只说了一句,“有辱皇家颜面啊。”
“齐太傅,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洛玲轻笑一声,“但是您想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吗?”
齐太傅只是沉默,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洛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因为与厉人近两年的交战,国库亏空严重,所以皇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甚至不顾皇家脸面。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皇上自己都豁得出去,齐太傅又何必在意这些所谓的脸面呢?”
“姑娘又怎么知道这酒楼一定能赚钱?”齐太傅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语气想多刚才已经颇为平静。
“那齐太傅为何会来此处?”洛玲没有回答,反问了齐太傅一句。
齐太傅垂眸摸着胡须,沉默不语。
“齐太傅不是,那小女子就斗胆猜猜了,一是好奇,二是觉得这名字不合规矩,所以想来拆台,对吗?不少人就是因为好奇才进了这酒楼的,可是这酒楼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出品啊,掌勺的都是御厨,要说这是假货,也不对。光是这些加起来,您认为这儿的一顿饭,价值几何?皇上开酒楼听起来很惊世骇俗,但是是取之于富人,用之于贫民。不仅如此,还是对商业的一种鼓励,如今经济萧条,您能支持夜市,为何不能支持皇上的酒楼呢,明明都是为了大临啊。”
洛玲说了这么多,齐太傅却还没松口:“可这又是御厨,又是宫女太监的,享受着和皇室一样的待遇,岂不是勾起歹人的异心?”
“齐太傅,这酒楼就是一个销金窟里的销金窟。就算是要起了异心,那也需要银子的。银子都在这里花光了,哪怕是有异心又如何,他又能如何,若是军队真这么好养,国库也不至于被掏空。哪怕是有富可敌国的人家,一个流连酒楼醉生梦死的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且,本王也会在酒楼里安排眼线,必会把这些异心扼杀在摇篮里。”
洛玲连连点头。
齐太傅也动摇了,忽而笑起来:“姑娘,你这嘴皮子还真的是厉害,老夫服了。只是瑞王和姑娘为何这么费力劝说老夫?哪怕是老夫不同意,这酒楼不也开起来了。”
说到这儿,方才还信心满满的社牛洛玲就不好意思起来了:“其实,是有一件事需要齐太傅的帮忙。”
“姑娘但说无妨。”齐太傅哈哈一笑。
出了齐太傅的雅间,洛玲和李玄又迎面撞上了董自如。
“董相怎么也来了?”李玄也觉得意外。
“董相那我不过去了。”洛玲转过身子,和李玄走了不同的方向。
“齐太傅你都见了,还把齐太傅给说服了,怎么一遇到董相就临阵脱逃了?”李玄拉住了洛玲的胳膊,不让她逃掉。
“齐太傅之前没见过我,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不怕,可董相在宫里见过我。我还是不暴露的好。”洛玲一把挣脱了李玄的禁锢,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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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第五十七章中毒
李玄和董自如迎面相逢,董自如先向李玄欠身行礼,李玄也回以点头。
“董相这么巧?”
“老夫听说皇上开了一个酒楼,所以过来看看,也给皇上捧捧场。”
“董相的消息竟如此灵通,齐太傅还是刚才听本王说了,才知道这是皇上的酒楼。”自从知道董自如怂恿过李儒对程家赶尽杀绝,李玄对董自如的印象就一落千丈,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董自如也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了,自然也听出了李玄的弦外之意,知道说多错多,只是笑着沉默。
董自如不接话,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李玄也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再为难他了:“不耽误董相吃饭了,本王先行一步。”
程秋寒推着程山,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酒楼。因着昨日洛玲说让他尽可能地多邀请一些同僚来吃酒。
“好酒好菜管够,就是缺人。既然是给你父亲的庆功宴,席上没有武将怎么行。”
程秋寒那群同僚一听有好酒好肉,也不客气,连说必定到场。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大帮子的人。
溜走的洛玲混入了程秋寒一行人里,跟在了程秋寒的身后。
程秋寒还没来得及问,洛玲就先开口了:“程大哥,掩护一下我,我不想让董相发现我。”
程秋寒虽不明白洛玲此举的用意,却也笑着随她去了。
只是,一个姑娘混在一群男人里,难道不是更扎眼吗?
程山的到来让整个酒楼的气氛进入了高潮,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程山。
以注目,以欢呼,以祝酒,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欢迎这个保家卫国、戎马半生的英雄。
“御膳房本为皇家所有,但皇上认为应当与民同乐,所以便有了如今这间酒楼,本王受皇上嘱托,为程山程将军补一场庆功宴,恰逢这酒楼开业,本王便借此机会弥补程山凯旋之日的遗憾。诸位无需拘束,全当家宴,以尽宾主之欢。奏乐!”
李玄面色如常地背着昨晚提前写好的稿子,想好洛玲提前做了准备,若是要他现场发挥,怕是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又挑不出刺的瞎话。
李玄不得不承认,洛玲瞎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昨日,李玄虽否定了洛玲遍邀世家的想法,却给出了另一个方案——官宦世家是请不动的,但是商贾之家却是极为乐意来捧场的。
且不说有他一个王爷,光是一个和官员结识的机会,他们就必定不会错过,所以在座的客人其实大多是商人。
高朋满座,众人举杯,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还有悠扬的乐声。
“这个水晶鱼丸不错。”
“荷花酥也是酥脆香甜。”
“好酒。”
“不愧是御厨。”
。……
听到食客的这些赞美,洛玲就知道,这开业算是成功了。
高兴之余,洛玲有想了起昨晚被抓现行的官差邱泽华,难掩难过,便问李玄:“昨日被我们抓到的那个官差,还有被他供出来的那几个,都是怎么处理的?”
“扣一年俸禄,把钱还给了被欺压的小商贩。”
“啊,就这样啊,”洛玲对这样的处理并不满意,“他们是报复不了我们,可是会不会伺机报复那些小商贩?”
“不行,今晚得再去一趟夜市看看情况。”
李玄点点头,同意了洛玲的提议:“也好,防止再有人顶风作案,继续搜刮民脂民膏。”
“那我去问问程大哥去不去。”
李玄却说:“我们去不就够了,何必再麻烦他。程山将军趋近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也是。”看着正饮酒的程家父子,洛玲止住了脚步。
破坏别人的天伦之乐,确实不太道德。
夜幕降临之时,洛玲和李玄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里,还是一如昨晚的,洛玲在吃吃喝喝,准备和李玄从街头逛到了街尾。
经过昨晚的闹腾,洛玲和李玄也算是在夜市里人人都认得了,不少小商贩不停地给洛玲和李玄塞东西,说是答谢。
“多亏了瑞王殿下出手,不然我们这些没人记得的小商贩不知道会被那些官差欺压到什么时候。”
“我若是收了你们的东西,那和那些欺压你们的官差又有何分别?”李玄解释道,把东西推了回去。
李玄不收,小商贩就想塞给洛玲,洛玲无奈地接了,还挨了李玄好多个眼刀。李玄气得甩袖走了,洛玲拿出钱往小商贩的摊位上一扔,匆匆跟上了李玄。
“别生气嘛,我又没打算白要他们的东西,我都给钱了的。”
知道自己冤枉了洛玲,李玄有些脸热,却还是嘴硬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万一给少了。”
洛玲倒也没想着要这个傲娇王爷道歉,但是哪有只许他冤枉自己,还不许自己挖苦他的道理。
“怎么不知道,昨天我每个摊子都逛了一遍,价钱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洛玲顿了顿,看了一眼李玄,意有所指,再叹了口气说,“不像某些人,有钱,买东西从不记价钱。”
说完,洛玲也不理李玄什么反应,心情颇好地继续往前逛了。
白日里,洛玲和齐太傅做了约定,恳求他多到夜市转转,也不知道齐太傅今晚是否会出现。
这样的闹剧也只持续了一会儿,看到李玄执意不肯收东西,洛玲虽然收了东西,但是却给出了远超收的东西价钱的银子。小商贩们也就不再执着于给李玄和洛玲送东西了,只说着感谢的话和让他们多来光顾。
一路走到街尾,既没有再遇上和昨日一样的欺压百姓的官差,也没有看到有人伺机报复。
“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人敢在这里作威作福了,”李玄下定论,“我们回去吧。”
洛玲和李玄的别扭也就闹了一会儿,就和没事儿人一样开始讨论:“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人似乎比昨晚多了许多。”
李玄环顾四周:“是多了一些,有什么问题吗?”
洛玲正要说着话,忽然一个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话里谈及的名字让洛玲不由得八卦起来,拉着李玄躲进了阴暗处偷听。
“也不知道今晚瑞王殿下和程小将军还会不会出现,是不是谣言啊,瑞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买东西。”
“我听说是陪一个姑娘来的。”
“我怎么听说瑞王是来办案的,还抓了一个欺压百姓的官差。”
“那姑娘是谁啊?怎么还要瑞王和程小将军陪着。”
“谁知道呢。她该不会是未来的瑞王妃吧。”
“我倒是觉得将军夫人更有可能。”
。……
后面的话,洛玲就听不着了,因为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洛玲就被李玄带走了。
“那些女子都是谁啊。”
“户部尚书的女儿、礼部侍郎的女儿,还有……”李玄顿了顿,“你问这做什么?”
“都是有身份的女人啊,所以今晚这夜市居然是因为我们和程大哥的谣言而热闹起来的吗?而且好多女子呢,大概是冲着你们俩来的。虽然流言有些不太好,但是还好效果达到了。那我也算是完成了皇上给的任务吧,”洛玲痴痴的笑,开始畅想未来的自由生活,“我要先去哪儿呢?”
“别傻乐了,更深露重,回去吧。”
李玄将洛玲送回了“御膳房”,这两日洛玲都是在这里歇着。
将洛玲送到了门口,李玄便说:“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巳时我来接你回宫。”
“不能直接不回去吗?皇上的要求我也都做到了。”洛玲期待地看向李玄,她实在不想回去,宫外的日子太逍遥了。
“那你得和我皇兄去说,我可不当传话人。”
洛玲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地进了酒楼,才取下披风就来了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
“娘娘辛苦了,喝碗银耳羹吧。”小太监垂着头说。
“放那儿吧,”洛玲随便给小太监指了个地儿,她刚才在外头吃得太多了,实在是吃不下了,“我一会儿再吃。”
洗漱完的洛玲盯着那碗留下的银耳羹,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一万个后悔。
正巧来了给洛玲端水的小宫女来了,洛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住小宫女的手:“先别忙了,这碗银耳羹给你吃吧。”
小宫女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了花:“谢娘娘赏。”
说着,小宫女便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碗银耳羹,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坐下吃。”看到小宫女还站着,洛玲去忍不住说道。
洛玲话音刚落,刚才还笑眯眯的小宫女便不对劲起来。
她的瞳孔骤缩,呼吸也急促起来,像是呼吸困难一样,嘴唇也忽地开始发紫。
洛玲看了看那碗银耳羹,心忽的一沉——这银耳羹有毒!
“掌柜,快去找大夫。”洛玲冲出房间,大喊一声。
掌柜闻声赶来,一看这情形,便知不好,应声出了酒楼。
才走不远的李玄看到匆匆忙忙赶出来的掌柜,心下疑惑:“出了什么事?”
掌柜急着去寻大夫,也来不及和李玄解释太多,言简意赅地说:“瑞王殿下,酒楼里有人中毒了!”
“你快去找大夫,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