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乙女游戏里始乱终弃——稷下猫瞳
时间:2022-03-04 07:58:51

“告诉他,三日后,店铺的二楼相见。”慕娆淡定道。她刚刚粗略算了一笔,变卖些东西,应该可以尽快偿还这笔钱。
她宁愿卓群是来找她要钱,也不愿对方来找她谈情说爱。
怕了,真的怕了。
三日后大雪已停,街道上行人稀少,两侧商铺大多没有开业,看着冷冷清清。
慕娆披着普通棉制斗篷,由月宜撑着伞,扶着她走下马车。她曾经受过的现代教育告诉她,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因此慕娆拒绝穿狐裘。
哪怕,在这个世界里,野生动物们并不受到法律保护。
店铺里早已烧好了温暖的炭火盆,慕娆抱着一个精致的黑漆箱子,走上二楼。箱子里装着她所有的黑珍珠,她也查不明白黑珍珠的市场价,只知道这玩意似乎很值钱,索性全都带来了。
桑掌柜躬身道:“公主。”
她和颜悦色道:“掌柜辛苦了,如今天凉,给伙计们多添置几件棉衣吧。”
桑掌柜谢过,将他们引到了二楼的雅阁里。桑林又带了两个人,守在了雅阁的门口。慕娆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楼下才传来动静。她坐在支摘窗旁,往下一看,果然有一个锦衣贵公子,立在豪华马车旁,正同桑掌柜对话。
雅阁的门是紧闭的,门外除了守卫,还有桌椅。桑掌柜领着那人来到二楼,那人望着雅阁,淡淡一笑,道:“东家便是这样待客吗?”
桑掌柜笑道:“公子既知一切,何必难为我们东家?”
那人闻言,展演笑道:“对,你说的有道理。我为故人之谊来,不为难为故人而来。慕姑娘,”他走至雅阁前,拱手施礼,道:“五年不见,姑娘可还记得故人卓群。”
慕娆道:“当然记得。”
她望着纸窗外隐约看见的那道黑影,心道自己没猜错,果然是卓群。刚刚随意一瞥,并不曾见了卓群的面容。不过,她对此也并不是太在乎了。
槅扇门外,卓群黯然神伤,道:“五年前,姑娘为国为民,卓群佩服。如今姑娘得归故土,以姑娘千金之躯,为何要经营此道?”
慕娆道:“今非昔比,也是无奈之举。”
她猛然想起一事,便是入宫觐见之前,神秘客送到侯府的华丽头面。在她所认识的故人里,除了卓群,谁还有这样的大手笔?她忍不住问:“前些时日我曾得一份礼物,可是卓公子所赠?”
果不其然,卓群低低笑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罢了。”
“这么说,你早已知晓我的动向。”
“姑娘归来,举国皆知,卓群只是知晓寻常百姓所知的罢了。”他又笑道:“姑娘莫慌,卓群绝不会给姑娘带来任何困扰。此次惊扰大驾,实在是……想见你。”
当着众人之面,他毫无忌惮地直抒心意,让慕娆不知所措。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卓群这个人,在游戏里,他的戏份很少,增加好感值的唯一方式是跟他聊一些商道。
简言之,他喜欢聪慧、机智的姑娘。
慕娆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转移了话题,道:“那就是说,我家香料无事?”
“香料无事,但又有事。”卓群道:“姑娘想以一己之力推动京都对西域香料的追捧,恕我直言,几乎是不肯能的。近年来,恰好我也在观望香料的生意,不若姑娘带我合作,你我可谓是强强联合。”
慕娆听明白了,他是得知了自己开店一事,想来帮忙,又说得好听了一些。卓群虽给她留下了较好的印象,但是慕娆不想跟他有太大的牵扯。因此婉谢道:“多谢卓公子。只是我家业小,不想有太大发展,丰衣足食即可。”
卓群道:“是么?”他顿了顿,又道:“多年前,姑娘曾跟我说,财富自由即是最大的自由。”
慕娆道:“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哦?”
她笑了笑,道:“于我而言,随遇而安才是最大的自由。”身处在这个封建社会,允许她实现真正的自由吗?
一时寂静无声。
慕娆柔声道:“我还有一个礼物,想回赠公子。”
“不必了。”卓群断然拒绝,道:“我卓群送出的东西,无需回赠。我亦从不做勉强姑娘的事情,若姑娘他日遇到难题,尽管来找我。卓群无不答应。”
他离开后,慕娆有点头疼。
也许是坐在窗边吹多了风,她回到马车里,闭目休息了一会儿。那边,月宜还在店铺里收拾东西,顺便同桑林说话。
她看左右无人,悄声问:“前些日子,公主在宫中的时候,陛下有怪罪公主吗?”
桑林感到诧异,问:“你为何这样问?”
“自从公主从宫中回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日常言行,也改变了很多。”俩人到底共患难了五年,彼此都有些信任,月宜便都跟他说了:“只是公主从不跟人提起,我也无从知晓。”
回京以后,桑林虽然莫名其妙挨了顿打,但是之后就没事了,慕娆得封那日,顺便也封赏了他。他回归原职后还升了级,现在是锦衣卫正四品千户,平时能知晓一些宫廷的动向。
“我真不知。”桑林摇了摇头,道:“公主在文华殿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听说谁怠慢了公主。据说公主同陛下的表妹同住,那位姑娘嚣张跋扈,不太好相处。”
“那陛下……”月宜有些担忧,道:“毕竟是公主辜负了他。”
“陛下怎会计较此事。”桑林信誓旦旦道:“别担心了,我倒听说陛下还去了两次文华殿,每次都是很高兴的离开了。”
月宜道:“哦,那我就放心了。”她心想,只是可怜了封都尉还有文瀚林,包括刚刚出现的卓公子。看公主近些日来魂不守舍,果然和新帝有关系。
马车里,慕娆忽觉眼皮子不停地跳。
她没有多想,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不多会月宜便回来了,慕娆还想去四道街上买些吃食,于是令车夫朝四道街的方向赶去。
马车悠悠前行,她继续闭目养神。待到了卖瓜果的店铺前,月宜下车去挑选瓜子,慕娆安静地等待着。
忽然间,月宜掀开帘子,一脸紧张地钻了进来。
“选好了?”她看着月宜空空如也的双手,略感奇怪。
“并不曾。”月宜低声道:“我刚刚一转身,似乎看到了咱们的侯爷。”
这一条街,多是茶馆和瓜果零食,如今天寒地冻的,人也少。慕娆闻言侧身掀开了左边的窗帘,朝前望了望。
一家茶楼的前面,慕弘和果然站在那里,只见他负手站着,不多时小厮牵了马过来,他翻身上马,朝前行去。
再过一会儿,茶楼里陆陆续续出来了十多个人,他们的年龄大多是四五十岁,看着像是读书人,穿着非常奇怪。
比如说其中一人,穿着十分朴素的大褂,却戴了一顶价值不菲的帽子。又有人穿着布衣,却钻进了豪华马车里。
“这些人是谁啊?”慕娆问。
月宜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许,只是普通的茶客罢了。
 
第016章:
 
快要到年关,慕娆的生意却越发红火了。
也许是逢年过节,总有人送礼的缘故,而香料又是红极一时的西域产品。她不知里面是否有卓群的缘故,自那日会晤后,就再也没有听闻他的消息。
卓群家里世代从商,情商很高,纵是感情上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不过慕娆觉得,就算在游戏里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感情,顶多,卓群比较欣赏她那些非主流的现代思想。可那些,在游戏里也只是对话选项而已。
她每日忙于府中的琐事和店铺,倒觉得日子有几分充实。她的本意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最好拉着慕弘和一起,被这个世界遗忘掉。
偏偏他们没有被遗忘。
年前祭祖,皇帝下了诏书,赏赐了慕家银子,允许他们以侯府的规格祭祖。慕娆又身有公主的封号,理应在大年三十前往宫中朝贺太后。
慕家的祖坟是前朝帝陵。
帝陵离京都极远,因此慕家姐弟们从大年二十四便准备车马和供品等物,晌午时便出发了。慕弘和骑着马走在最前,慕娆同慕媛坐一辆马车,后面随行两车供品,以及仆役丫鬟等人。慕娆坐在马车里,只觉得不可思议,叶曜这样大度吗?竟允许他们去祭祖。
马车晃晃悠悠,慕媛许久没出侯府,显得十分兴奋。她对慕娆道:“七姐不知,这几年,可是第一次允许我们祭祖呢!”
慕娆只想提醒他们无事莫招摇。只是她想了想,住了嘴。她对慕家皇族的先祖们没有感情,可不代表慕弘和和慕媛没有。
她现在只发愁大年三十朝贺太后,对方给她介绍鳏夫该怎么办。
车轱辘声缓缓响着,直到第二天夜晚,他们终于到了地方。慕娆推了推睡着了的慕媛,马车外,丫鬟已经掀起了帘子。浓浓的夜色扑面而来,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四周空寂广阔,像极了西域的阿里木镇。
帝陵大多位置偏僻,四周荒无人烟。慕娆往右看,隐约能看到埋藏在黑暗中的地上建筑。荒野里,不知哪里传来了咕咕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她正沉浸在这清新的自然气息里,慕弘和举着火把,怒气冲天的走了过来,对她们道:“七姐,小妹!咱们父皇的陵被人破坏了!”
他到了后,立刻骑马带人绕着帝陵略转了转。然而只看了一眼,慕弘和就气炸了,这还是帝陵吗?说是一个遗址还差不多!
慕媛有些害怕,依偎着慕娆,问:“哥哥,难道是叶……他们干的?”
“我不知道。”慕弘和气愤难耐,转身又走了。
慕娆心道叶曜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前朝落败,自然没有钱雇人来看管帝陵。古代素有盗墓的传统,慕家又是没落皇族,早有人对此虎视眈眈。就算炸不开地下陵墓,地上的那些建筑,也许早就被打劫一空了。
她拍了拍慕媛,开始吩咐仆役们打扫守陵人的旧屋子,安置床褥。
“呜呜呜……”
翌日清晨,天刚刚才亮,慕娆就睁开了眼。倒不是认床,而是槛窗外,哭声一片。
她趴在窗边,朝外瞧了瞧。不知道哪里来了几十个装扮奇特的老头子,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哀声遍野。
见慕媛也醒了,她皱眉道:“这都谁呀?”
慕媛睡眼惺忪地瞧了一眼,低声道:“七姐不认识了?这些都是咱们慕家的旧日朝臣,如今不忘旧主的恩典,特意来祭拜父皇。”说着,还感动地哭了。
慕娆:???
她无言以对,这点小动作,当叶曜是瞎子吗?这哪里是体恤慕家,而是笑看他们作死啊。她决定跟慕弘和谈一谈,简单梳妆后,她推开了房门。
慕弘和不在此地,她环视四周,发现这些地面建筑,都被简单粗暴的人为的破坏过。室内的物品大多被搬空了,屋檐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地面上全是灰尘。
暖阳下,光秃秃的旗杆上,只有风化严重的旗帜迎风摆动。
她信步前行,慕家带来的仆役们正在收拾场地,准备祭祖。帝陵四周空旷无人,她走至高台上,眺望田野风光。
远远地,她瞧见了慕弘和。
他正扶着一个人下车,那人看衣着打扮,像是个道姑。慕娆略一思忖,此人应是慕家的五姐长乐公主。
等慕弘和及长乐公主走到了她的身旁,她才行礼道:“五姐。”
长乐公主看起来与他年岁相当,虽是佳人,却神色倨傲,且冷若冰霜。她冷冷地瞥了慕娆一眼,道:“叶家给你封了公主,连见了姐姐都这样潦草?也不行大礼?”不知怎的,自长乐公主第一眼见到慕娆,就瞬间没了好脸色。
慕娆也不恼,只见淡淡一笑,道:“若是给五姐行了大礼,才真是大逆不道。”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场面,她又望向慕弘和,柔声道:“小弟,陛下让我们以侯府的规格祭祀先祖,我刚刚瞧了眼,似乎有违礼制了。”
闻言,慕弘和没有吭声,同长乐公主对视一眼。后者脸色冷郁,且冷冷一笑,道:“攀上了叶家,到底不一样,什么都替他们考虑的清楚明白。世道真是不公,无情无义的人,反倒能享尽荣华富贵,忘记祖先的基业……”
这长乐公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处处怼她。慕娆可不是任人□□的姑娘,她故作惊讶,嘲讽道:“五姐说的是。如今五姐当了道姑,想必是心如止水,不再理会红尘纷争了。七妹佩服,佩服。”
两人似乎不在说一件事,却又针锋相对。
长乐公主冷冷瞥了她一眼,又挽着慕弘和的手欲行。慕娆急忙道:“小弟!你当真不改一下僭越的礼制?”她可不想给他们陪葬。
“七姐莫要操心,不改了!”
眼睁睁看着那俩人扬长而去,慕娆无言以对。
祭祖一切如常。
不知从哪里来了上百个旧臣,怂恿慕弘和无视今上旨意,处处僭越皇家礼制。整个祭祖大典,慕娆极其担忧。
她务必找到慕弘和,再跟他谈一谈安分守已的事情。
祭祖结束后,慕娆匆匆回房,先换了身常服。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仆役们正在收拾祭祖大典上的器具供品,慕弘和同那帮老臣不知去了哪里。
好在她昨晚命人连夜收拾屋舍,帝陵虽大,地面上的房屋大多是年久失修,真正能用的没几间。慕娆一间间寻去,终于在护陵监的庭院里找到了他们。
大门紧闭,慕娆只听见里面有慕弘和的说话声,便走了过去。
离近了些,她正欲伸手敲门,忽然又听到了长乐公主的声音,慕娆皱了皱眉,转身想走,可长乐公主的声音却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只听长乐公主道:“诸位,你们对慕家忠心耿耿,本宫很是欣慰。如今陛下年幼,本宫将辅佐陛下早日扫尽欲孽,重登大宝……”
她慷慨激昂说了一大串话,意在拉拢人心,也给了老臣们推翻大晋,和日后加官进爵的无限希望。她说完后,慕弘和轻咳了一声,道:“朕虽处逆境,却绝不忘记诸位的忠心。如今叶家尚未坐稳天下,朕着意先于冀州……”
慕娆听得目瞪狗呆,她甚至觉得,她和他们怕是要狗带了。
这对姐弟俩,计划拿出黄金万两,在冀州策划一场武装反抗叶氏反动派的第一枪。慕娆才知道他们这样有钱,之前的奢靡腐败,穷得当东西过日子,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事已至此,她知道就算她冲进去,也难以阻止慕弘和姐弟。慕娆踮着脚,悄悄离开。然而她不知道,这时正是黄昏,她的影子落入了屋内的地板上,正好倒映在长乐公主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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