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乙女游戏里始乱终弃——稷下猫瞳
时间:2022-03-04 07:58:51

“不是。”封华的耳朵根子都红了,他也不敢抬眼,楞楞道:“臣自知身份低微,但是感于公主的旧日恩情,臣一直难以忘怀……”他到底是腼腆,不肯说自己心仪慕娆,把表白说成了感恩。
慕娆便顺着他的话回绝了,她摇头笑道:“都尉莫要为此而烦恼。当年在金陵的时候,我帮助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了,若是人人都要娶我来报恩,那不是乱了套。再说了,都尉从乌孙将我接回国,你我的恩情已了。”
封华道:“我……我的……”
“好啦,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要早点回侯府了。”慕娆干脆下了逐客令,道:“改日有空再聊。”
她起身便走,封华也拦不住她。慕娆径直下楼,跟桑掌柜、月宜交代了几句,便上了马车。车轱辘声悠悠响起,她掀开帘子,看到封华站在店外彷徨且失落的身影。
封华、文行舟,如果再不做一些行动的话,她怕是要被缠住而无法脱身了。
慕娆陷入了沉思。
翌日慕娆照例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位于文华殿之后,东华门的旁边。来往宫中的人,大多从此门出入。慕娆看有一队和尚,正排着队井然有序地走入宫门。
太后信佛,时常召见东山寺的高僧,讲说佛法。
她避让在一侧,等这些和尚们走完,才带着武英、武琼,跟着默默入宫。文行舟早已在翰林院的门前望眼欲穿,见她来了,忙不迭请入。武英又去听八卦了,只有武琼守在静室外面。
文行舟非常殷切,亲自给慕娆倒水,笑道:“公主,前几日的手稿我都看了,公主的文采,臣自愧不如。”
慕娆道:“那并不是我写的……”
“公主口述,自然是公主的文采。”文行舟不知哪根筋抽了,一直在夸她:“他日这本《西域图志》问世,公主定当闻名千古,与东汉班昭同名,令后辈仰慕……”
慕娆听得头疼,曾几何时,文行舟并不是这样的。在游戏里他腼腆吝啬,且有自命清高。可现在,他的一张嘴比抹了蜜的还甜,只不过慕娆不喜欢听人恭维,何况是这种自己也不认可的事迹。
她赶紧打断了他:“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按着昨天的进程继续吧。”
昨日写到了西域的人文风貌,今日文行舟提笔,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比起昨日,慕娆拘束了很多,有些话也不敢说了。
很多时候,大家都宁愿对陌生人倾诉所有,而不愿对熟人袒露心扉。慕娆亦是一个将自己紧紧裹住的刺猬,她用了很久,才能稍稍流露出一些真实情感。
不觉便到了傍晚。
文行舟虽然啰嗦,但对于学问,还是严谨求真。看槛窗外日色渐昏,即将作别之际,文行舟忽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红着脸递给了慕娆。
慕娆:……
这是什么情况,都赶着一起来吗?
她下意识拒绝:“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你忘了?”文行舟眼神闪烁,却又笑道:“昔日在金陵,你师父曾经给我布置了一道题目,让我以此写诗,那时候我还没有写,你就走了。现在我完成了这道题目,可惜师父他老人家不知云游到了哪里,我先给你,可好?”
慕娆心中微微一松。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她接过信笺,正欲拆开,文行舟又拦住了她,道:“时候不早了,公主回府再看吧。”
“好吧。”她也不急于一时,将那信笺放入袖中,便同文行舟告辞。离开静室,武琼正在抚摸翰林院里的花猫,那猫儿舒服的露出白肚皮,一会儿喵喵一会儿呜呜。
“你姐姐呢?”她没瞧见武英,问了一声。
“呀,公主都出来了,姐姐还没来!”武琼跳了起来,道:“一定是姐姐太过于贪玩,公主稍后,我这边去武英殿叫她回来。”
她走后,花猫有点不知所措,愣了愣,小爪子还伸着。慕娆抱了会猫,过了许久武英姐妹还没有归来,她便将花猫放回了院子里,朝外走去。
黄昏沉沉,宫殿一半浸泡在霞光中,一半沉睡在黑暗的阴影里。
她已经走出翰林院的大门,眺望远处,并不见她们的身影。慕娆心中有些不悦,忽听身后有人在迟疑地唤自己。
“慕……慕施主?”
慕娆闻声回首。
一个身着袈裟的年轻和尚,右臂夹着经书,正站在十步外,静静地瞧着自己。看他的装扮,应是今日来给太后讲经的东山寺和尚。
这和尚生得文弱秀气,虽是个光头,却也文质彬彬,谦恭有礼。慕娆从不去寺院,她非常困惑,这个和尚怎么认识自己?
他见慕娆目露困惑,合掌微微笑道:“慕施主出塞前,曾来东山寺与小僧论道,如今已经过去六载了。小僧名不觉。”
六载?不觉和尚?
慕娆呆滞的搜索记忆。她只有在攻略游戏的时候,为了降低暴虐和叛逆,才会去寺庙里刷道德。那个时候,东山寺里确实是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和尚的……
她发誓,她没有去攻略和尚!和尚也不能被攻略!
只不过出于好奇,和不觉略聊了几句……平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师你们寺里缺钱不”以及“我要捐香火钱”……
啊啊啊!难道他对自己的好感值也是100?慕娆已经被吓傻了,她像看鬼一样的看着不觉和尚,完全不想听他在说什么,拎着裙子,嗷一声就跑了。
不觉和尚望着她狼狈而逃的背影:……
慕施主是怎么了?善哉。
不知跑了多久,慕娆扶着墙根喘气。
她悄悄回头一看,很好,没有那和尚的身影。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起了袖中还有一份文行舟赠予的信笺。
希望他不要给自己一个惊吓……
她哆哆嗦嗦地拆开了信笺,看了一眼,又仔细读了几遍。慕娆的诗词鉴赏学的不是很好,而文行舟又喜欢掉书袋,她不太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封表白信……
正当她绞尽脑汁的品读这首诗的时候,身后有人问:“看什么呢?”
“读诗。”她回道。
等等,身后怎么会有人?慕娆回想一下,这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她猛一回首,发现身后站着叶曜,以及李哲公公。
慕娆瞠目结舌:“陛……陛下……”
她再次忘记行礼。叶曜也不以为意,顺手拎走她手中的信笺,粗略扫了一眼。他读完,也不做评价,只是似笑非笑道:“这字迹看着有些眼熟,应是朕见过的。”
李哲正好能瞅见这张信笺上的几个字,恭敬道:“陛下,这应是文瀚林的字迹。”
“朕看也像。”叶曜将那信笺折好,又还给了不知所措的慕娆,意味深长道:“朕命你们编纂图志,不想,这已经成了诗文会了吗?可否加朕一个?”
慕娆只能说:“陛下,这事儿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不是朕想象的那样?”叶曜冷哼了一声,背着手,打量了她几眼,冷冷道:“安顺公主颇有小女儿态,可见对此诗甚是欣赏。”
先前她一路狂奔而来,当然会脸红了。慕娆不知该怎么辩解,又气又恼,道:“我又没上过几天学,连字都写不好,怎么知他诗的含义!”
“这就怪了。”叶曜逼视着她,差点将慕娆挤入了墙角。他淡淡道:“听说昔日安顺公主同文瀚林是青梅竹马,同一个师父教导,却连几句诗文都不懂?”
“这事你怎么知道?”慕娆有点不适。
“天底下,没有朕不知道的事情。”他狭长的眸子冷冷地扫了慕娆一眼,目光凌冽,又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慕娆无话可说,心道天底下的皇帝都疑心重,喜欢偷窥隐私,没事就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简直是变态偷窥狂!
她正在心里骂的起劲,却见叶曜俯下身子,他的脸离自己只有一点点距离,黑眸紧紧地盯着自己,轻声道:“怎么?在心里骂朕是么?”
慕娆这次真的是脸红了。
她忍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暧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不过她也不敢推开叶曜,干脆往下一蹲,仰着脸道:“陛下多管闲事!”
叶曜身前一空,无奈地瞧着在身下蹲着,可怜兮兮的安顺公主,抿了抿唇,道:“朕若不管闲事,谁给公主指婚。”
“都说了,初嫁由父,再嫁由已。”慕娆只想跟他吵架,越说越起劲:“我已经是个寡妇了,不需要陛下指婚。”
“寡妇。”叶曜微微冷笑,掷地有声道:“朕若不应允,谁敢娶你!”
慕娆郁结。这个以强权欺压她的男人,曾几何时,自己或许也是这样欺负他的。她犹然觉得不服气,道:“陛下都快选秀了,何必不成全了我。”
“成全了你和谁?封华,还是文行舟?”
“你怎么知道……”慕娆说完,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叶曜一把将她揪了起来,冷声道:“朕不该知道吗?!”
 
第021章:
 
事已至此,她再懊悔,想要咬舌头也没用了。慕娆皱眉道:“陛下,疼……”
她如此求饶,叶曜总算松开了手,不过脸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嘲讽地勾了勾唇,问:“不知安顺公主,心仪哪位?朕也好为你主婚。”
在叶曜的身后,李哲正拼了老命地朝慕娆使眼色。慕娆弱弱道:“我确实同他们相识,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解释了自己同封华、文行舟的相识,那都是遥远的过去。谁料叶曜的脸色愈加阴沉,还未说完,便打断了她,略有些烦躁地说:“也就是说,公主身边人不止当年的乌孙王、巫不修,竟还有这么多朕不知道的角色。”
也就是说,过去的他,非常非常绿。
慕娆快被吓傻了,哪敢再说话,于是她选择了闭嘴。不过她仔细一想,其实她撩过的男主不止这几位,未出场的还有师父、侠客等人……对了,卓群他也不认识呢。
她瑟瑟发抖。
叶曜气极,反而笑了,咬牙切齿道:“嗯,很好,好得很。”
慕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不好的,心道她和叶曜真是孽缘,一见面就要吵架、生气。她有些无奈,颓然靠着墙,没有做声。
叶曜冷声道:“无话可说了?”
“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有些丧气,疲惫地垂下眼帘,不想再说什么了。
瞧她如此,猛然间,叶曜的心似被倒入了一罐子醋,又酸又苦。他宁愿看到慕娆跳起来跟他吵,跟他闹,也不想见她如此安静,如此的……认命。
过去她是公主,想退婚就退婚,想勾搭谁就勾搭谁。
如今他是皇帝,想娶谁就娶谁,想羞辱谁就羞辱谁。
太阳就要落山了,站久了,竟有些凉意。慕娆的脚有些发麻,她听到了不远处,武英、武琼呼唤她的声音。
她不敢应声。
良久,叶曜低低道:“到如今,朕仍旧是什么都不明白。”他自己出尔反尔,已经很多次了,只是……走不出来。
慕娆苦涩一笑,凄然道:“不过我是明白的。”
“哦?”
“陛下喜爱并怀念的,是十四岁那年,在文华殿前见到的那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大梁长平公主。”她低着头,慢慢道:“陛下讨厌的,是和亲以后,亡国亡夫的安顺公主。陛下,过去那个人已经死了,如今的慕娆,不是她。”
她强强忍住眼里的泪珠子,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嘴里心里,都是苦涩。她见过文华殿里的那卷画像,知道曾经的往事,可是……那都不是她,只是机械的攻略剧情而已。只有做出抛弃叶曜这一行动的慕娆,才是她自己。
直至今日,她终于想明白了,叶曜对她不仅仅是复仇,而是渴望从她身上看到过去的痕迹。
“你是说……朕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一个存活在过去中的人吗?”终于,叶曜艰难开口。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慕娆面前承认,他曾经爱她。
“是的!”慕娆的眼泪终于崩了出来,她哭着道:“她真的已经死了!”
可她为什么哭呢?慕娆不知道,只是因为心中酸涩,想明白这一切,却伴随着无言的痛苦。
叶曜注视着她的泪容,道:“好。朕知道了。”
她听到了叶曜离去的脚步声,以及李哲轻轻的叹息声。她靠着墙,用衣袖抹干了眼泪。
归府后已经很晚了。
慕娆坐在油灯下,圆桌上放着被揉成一团的信笺。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爱的都是过去的大梁长平公主慕娆。
封华爱的是她的救难之恩,感激之情,很难打灭。
文行舟爱的是同她的青梅竹马之情,以及她的高雅尊贵,与世无争。
卓群爱的是她的聪明才智,可以一起经商的头脑。
巫不修爱的是她的潇洒随意,可以驰骋天下的洒脱与豪迈。
乌孙王爱的是她的热情乐观,愿意一生一世相许的情意。
而叶曜,爱的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天真浪漫又活泼美丽。
她注视着那个不断跃动的火苗,这些人中,并无一个人会喜欢现在的她。慕娆既不高雅,也不尊贵;既不天真,也不洒脱。然而这些人都只沉浸在过去,对她念念不忘。
如此说来,她知道怎样应对文行舟了。
而叶曜,在她当着他的面揭露这一个残酷的真相的时候,也许他已经明白了。也许……他不再会执着了吧。
被这多么人喜欢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慕娆不堪重负。就好比她曾经给了很多人希望,现在她要一点点将这些火苗全部扑灭。
慕娆握紧拳,她心中已经有了主张。
隔日再见文行舟,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文行舟搓着手,期待地问:“公主可读了那首诗?”
“读了,是写的不错。”慕娆笑道:“夏天快到了,我正准备进一批扇子售卖,想请人将这首诗写在扇子上,一定能大卖。不知道,你同意否?至于银子,我可以提前付给你。”
文行舟一愣,道:“什么?”
“卖扇子呀。”慕娆道:“我开了一家店,就在四道街那边,主要售卖珠宝。不过珠宝不太好卖,我想卖一点民生的东西。我想天气炎热,无论是文人雅士,都是要需要扇子的,而扇子的价值不在材质,在于上面的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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