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骂那群庶弟,陆老太爷骂人比较简单粗暴,你们是脑子有坑还是咋地,爵位有你们什么事你们瞎蹦哒,那爵位再好,能轮的到你们这群小妇养的吗?
这点陆老太爷就比较恐怖了,他不仅把一群庶弟骂了,他把自己也骂了。
连自己都骂的陆老太爷会怕和嫡出的弟弟正面怼吗?当然不怕,陆老太爷虽是庶出,但好歹占了个兄长的名分,他发疯了,陆五爷也招架不住。
因为有陆老太爷的凶悍,陆家在爵位上没有达成一致的统一,导致陆五爷错失了让陆嘉“让贤”的最佳良机,当然,这其中也不仅仅陆老太爷出力,陆嘉自不可能只靠一个庶出的弟弟。
事实上,有没有陆老太爷的发飙,意义影响都不是特别大,但这足以证明陆老太爷往日的表现不是虚情假意,他是真正的头号粉丝。
陆老太爷的这份情陆嘉一直都记着,准备日后有能力时还上,可惜陆老太爷没等到那时候,就撒手去了。
陆老太爷去了他还有儿子,陆嘉要想帮,陆府大把的人等着他帮,可陆靖瑶上辈子的便宜爹在陆家被抄时也不过是六品官,这证明在官途上,陆嘉并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帮助。
从陆家生活的奢侈程度上看,不是一个六品官的家能做到的,银钱嚼用上肯定是帮了的,还帮了不少。
帮有帮的道理,不帮自然有不帮的考量,宁国公府随着陆嘉的成长以及后来与鲁国大长公主的女儿缔结连理,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陆嘉受景德帝重用,手握重权,这样的人最容易受到忌惮,这时候你再把你弟弟,你堂弟都往好职位上送,是嫌弃自家不够招眼,死的不够快吗?
陆嘉虽然没有拉扯那边的官位,可陆靖瑶上辈子那便宜爹继承了陆老太爷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宁国公府这边做什么决定都举双手赞同并且忠实拥戴。
所以两府的关系一直不错,孟氏是个聪明人,她明白自家在京城官位不高,待遇却不错依赖的是什么,这不代表她怕张氏,陆府真正的靠山是宁国公陆嘉,可不是张氏的丈夫陆三爷。
张氏便是住在宁国公府里头又如何,早晚是要分出去的,且陆三爷性子风流,前程上,也就那样了。
没有宁国公府单看丈夫的官职,陆三爷还不如陆靖瑶上辈子的那个便宜爹呢。
便是孟氏与张氏翻脸,宁国公府也不会为了一个时不时抽风的媳妇舍弃宁国公府的忠实拥护陆府。
孟氏不与张氏正面怼,不代表她不生气,都是重规矩要脸面的,孟氏一辈子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被人这么说她能不生气吗?
以陆靖瑶对她这位上辈子嫡母的了解,这会避着众人的那只手,只怕在捏帕子。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这位堂弟妹了,这种场合给她难堪。
张氏今日抽疯也不是全无来由的,陆靖瑶的周岁宴让她想到了自己女儿的周岁宴,那差别何止一点点,她心里落差大,越想越钻牛角尖,觉得都是宁国公府的嫡孙女,要办都办一样的,何故她女儿总要比大房的女儿落了一等。
张氏本就憋到极致了,孟氏偏这个时候夸陆靖瑶,正好撞了她的枪口,当日她女儿周岁宴,也没见孟氏这么夸啊,于是便被怼了。
她也不光是怼了孟氏,最主要的,她还怼了福宝。
好养对穷苦人家来说是好事,在宁国公府这种贵中的贵族来说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她金尊玉贵的,想要什么没有,说她好养不就是暗讽她有了高贵的身子却不会享用吗?
这意思藏的比较深,一般人事不关己听了也就以为她意在孟氏,可能是孟氏得罪了张氏。
可这事发生在孟氏身上,她细想一下就体会出不对味了,这抽疯也不是随便抽的啊。
孟氏能想出来,身为福宝的亲娘清河郡主自然也能听出来,对陈氏这个弟妹脾性很清楚的陈氏更能听出来。
老夫人和鲁国大长公主去听戏去了,若不然再给张氏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今日是福宝周岁宴,清河郡主不想在女儿周岁宴闹不愉快,所以她隐忍着没发作。
孟氏这个被连累的不能明着对众人说张氏真正要怼的是陆靖瑶这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所以这口锅,还得她顶着。
因为张氏的突然发疯,后面倒是没什么人明着夸福宝了,毕竟谁都不能保证张氏会不会再突然发疯给人难堪。
张氏抽完疯后,回味过来心中有些害怕,心虚的打量了清河郡主几眼。
清河郡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张氏被这个微笑弄的手心直冒冷汗,清河郡主岂是好惹的人,在周岁宴上胡言乱语,这么多人,传出去只怕都变了味,搅和了她宝贝疙瘩的周岁宴,清河郡主岂能饶了她。
张氏有能耐抽疯没本事承担清河郡主的怒火,在那里火烧屁股似的坐了没多会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告辞。
走了个不稳定因子,这宴会可就轻松多了。
张氏虽走了,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要讽刺清河郡主两句清河郡主大度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她偏偏犯了清河郡主的逆鳞,那就不能怪清河郡主对她不客气了。
宴会散后,林嬷嬷同清河郡主说忠勇侯又来了,上次他邀请陆嘉加入吴王的阵营被拒后一直都没有死心,连着到宁国公府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今日是福宝周岁宴,他脸皮厚跑过来,宁国公为了女儿也不好撵他走。
忠勇侯与宁国公自幼一同长大,私交甚好,只上回做的那事让清河郡主十分不满。
“现在在哪”
“在书房。”
陆靖瑶看这架势就知道她娘是想过去了,慌忙搂着她娘的脖子不愿意下来。
清河郡主抱着女儿怒气冲冲的走到陆嘉的书房,有些话,陆嘉不好同他那相交二十余载的兄弟说,那便让她来说。
她到了门前正要示意左右开门,便听里面砰的一声。
陆嘉怒道: “许文瑞,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滚。”
清河郡主侧身听里面的谈话。
事关日后能活多久,陆靖瑶也竖起了耳朵。
一阵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不是吧,忠勇侯这就走了
显然忠勇侯并没有这么轻易放弃,脚步声到门旁的时候停了下来,忠勇侯声音听起来比她爹淡定多了。
“陆兄,你我相交多年,我最不想的便是与你站在对立面,皇三子吴王,德才兼备,又是陛下皇子中年纪最长的,你当明白,吴王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之人。”
“圣意难测,你还是莫要胡言才好。”
忠勇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缓:“上之敌,虽吾友亦敌也。”
陆靖瑶愣了一下,好嘛,这就是拿和她爹二十多年的交情威胁她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之敌,虽吾友亦敌也出自罗织经,一本坏蛋写的整人秘籍,这里借用一下。
第18章 忠勇侯
陆靖瑶觉得她爹这位交了二十多年的朋友真是不咋地,拉拢不了就以二人的友情威胁。
利益相悖,当日她娘就说过二人虽为好友,却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朝堂之事与家族命运休戚相关,便是站在对立面,也是情有可原。
这位忠勇侯倒好,居然说出上司的敌人就算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敌人,这明晃晃的威胁之意不要太明显,他支持吴王,还不许她爹支持别人了,这脸也够大的。
不过换句话说,陆靖瑶倒是希望这位忠勇侯脸够大,她爹能够谁都不支持,毕竟现在支持的都是炮灰。
陆靖瑶以为她爹又要摔东西了,意外的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既然没有动静,那她爹就是真生气了。
她爹生气的后果就是,许文瑞被撵了出来。
许文瑞脸不够大,灰头土脸的打开门,抬头正好同一身华服的清河郡主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以友情威胁人家丈夫正好被人家逮到,这尴尬不低于小三威胁男人把自己转正恰好被原配捉到。
何况人家怀里还抱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
陆嘉一脸阴沉严肃的走出来,许文瑞垂首轻咳:“嫂子来了。”
清河郡主温柔一笑,装作没有听见刚刚忠勇侯威胁陆嘉的话,客气道:“这么晚了,侯爷今日不如留下来吧。”
许文瑞拱手作揖:“天色已晚,便不打搅了。”
清河郡主微微颔首,许文瑞顶着背后陆嘉犀利的目光迈着步子要走,刚走了两步,清河郡主一声冷笑:“许兄往日常与我家公爷促膝长谈,那时也不觉打搅,怎么如今留一晚便觉得打搅了,还是如今攀上了高枝,便不把我宁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许文瑞脚步一顿,停下来讪笑道:“嫂子说的哪里话,自是不打搅的,愚弟只是觉得今日是府中的好日子,这种日子陆兄应该多陪嫂子和小侄女。”
“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许文瑞头皮发麻,话到这里他也听出来这是清河郡主故意找茬了。
许文瑞与陆嘉相交多年,清河郡主对他一直都很客气,如今突然不客气了,许文瑞倒有些不适应了。
他低头苦笑一声:“嫂子……”
话未说完,便被陆嘉踹了一脚:“滚。”
忠勇侯:“……。”
外界传言宁国公陆嘉,天子近臣,手握重权,喜怒不形于色,陆靖瑶只想说两个字,瞎扯。
被陆嘉踹了一脚的许文瑞迈着腿准备滚了,又被清河郡主叫住了。
许文瑞觉得这夫妻俩太能折腾人了。
陆嘉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是对外人,许文瑞和他总角之交,自然清楚他的内里的属性,可眼下陆嘉目光森森的站在那里盯着他,身侧的清河郡主眼底含笑,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说出什么好话的样子。
他心中暗苦,却也无法,他如今为吴王做事,自然得听命于吴王,他不是要舍弃与陆嘉的友情,只是觉得吴王登基的机会大,陆嘉若是支持吴王,那吴王登位就更加稳了。
他跟在吴王身边那么久也看出来吴王表面仁厚,内里是个瑕疵必报之人,因是皇子,自出生起便是天潢贵胄,骨子里的高傲容不得别人忤逆,希望得到别人的顺从,陆嘉此时不支持他,便是得罪了他。
他想要陆嘉一起支持吴王殿下也是为了宁国公府好。
“忠勇侯。”
许文瑞连忙作揖:“嫂子有话直说便是。”
清河郡主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了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位君子,不曾想背后做那小人行径,坏我夫妻情分。”
许文瑞瞧了眼冷着脸站在一旁的陆嘉,他知道陆嘉惧内,但没想到他这么惧内,连这种事都同清河郡主说了。
事是真的,但许文瑞不想承认,狡辩道:“嫂子真是冤枉了我,那日真不是我特地安排的,是那两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从前瞧见了陆兄,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清河郡主睨了陆嘉一眼,原来那日不仅有丫头,还是两个。
“嫂子信我,我与陆兄相交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他的品行为人,他待你别无二心,又怎会瞧上旁人。”
陆靖瑶鄙视的瞧了眼她爹,她爹这交朋友的眼光真是堪忧啊。
好歹也是一大老爷们,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清河郡主听完许文瑞的解释,点了点头,貌似是信了,关切的问道:“侯爷今日可带了人”
许文瑞听她的称呼又换成了侯爷,松了口气。
“护卫家丁都在外头侯着,岂敢让他们进来冒犯嫂子。”
清河郡主微微颔首,陆靖瑶趴在她娘怀里,抄手游廊那边跑过来一队护卫,这些护卫都统一着装,陆靖瑶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清河郡主从鲁国大长公主府带过来的护卫,与国公府的护卫服饰不同。
那些护卫跑过来把忠勇侯团团围住,忠勇侯还算淡定,脸上挂着笑问:“嫂子这是做什么”
清河郡主没理他,对着护卫吩咐:“打。”
许文瑞总算明白清河郡主问他的那句可带了人是何意了,一看这架势是要来真的了,慌着神向陆嘉求助。
这就要打了,陆靖瑶有些懵,她娘这也太强悍了吧。
马上要打人了,这种杀猪般的场面当然不能让乖乖女儿瞧见,陆嘉把女儿抱在怀里走进书房,捂着女儿的耳朵进书房,并且让人把门给关上了。
书房外什么状况陆靖瑶瞧不见,想来清河郡主的那些护卫有分寸,不会下重手,却也足够许文瑞吃些苦头。
外面自然不是清河郡主的护卫单方面压制,许文瑞是习武之人,一时半会想要牵制住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只是清河郡主今日打定主意要教训他,那他这份苦头,就跑不掉了。
陆靖瑶耳朵被她爹捂住了,只隐约听见打斗的声音,她有些困了,趴在她爹怀里打瞌睡,恍惚间听见清河郡主问:“扔出去了吗?”
外面的人答:“扔出去了。”
清河郡主满意的点头,抚着她那五个月大的肚子说心情舒畅多了。
忠勇侯派人勾引她丈夫,这口气堵在那里不发泄出来就不舒服。
在自己的府中命人殴打朝廷命官,且身上带着爵位的忠勇侯,这事搁一般人身上还挺严重的,可清河郡主不是一般人,那忠勇侯理亏便是被揍了也不敢大声嚷嚷出来。
这些只是陆靖瑶的猜测,忠勇侯到底嚷没嚷出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娘让人打了侯爷后什么事都没有。
若没有乾元二十四年的抄家,陆靖瑶觉得自己这辈子可以靠着她娘的强悍为非作歹还啥事都没有了。
清河郡主是明事理之人,旁人不招惹她,她是不会寻别人的麻烦的,可能是觉得整治了忠勇侯心中很爽,清河郡主回去后又继续让人寻张氏的麻烦去了,笑话,敢讽刺她的乖乖福宝,她能轻易揭过去吗?
张氏闲的没事做,那就给她找点事。
陆三爷这种风流种最容易留下把柄,何况是清河郡主亲自出手。
没多久清河郡主这边便传来了消息,陆三爷在外面有一个外室怀孕了,重点是那孩子不是陆三爷的。
这也是陆三爷这人荤素不忌,什么人都乱勾搭,养在外头的能保证几个是清白的。
是不是陆三爷的种不重要,横竖外面那种来路不正的是不能弄进府里来的,不能弄进府,那就恶心恶心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