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轩做事滴水不漏,待人接物完美是出了名的。
两人喝了一会的酒有些微醺,屏退了歌舞,一起站到船头吹风醒酒。
凤胥渊这人学什么都快,喝酒亦然,他今日情绪有些高,连喝了十几杯酒,也只是微醺,船头的风一吹,立刻就清醒了。
弱水远处的凤麟城已隐约可见,凤胥渊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十三年了,他终于再次踏上凤麟城的土地,这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家乡,亦是他毕生憎恶之地,他这一生所有的悲剧皆因这座城池而生。
他的嘴角突然浮现一丝讥诮的笑意。
卫筱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笑什么?”
凤胥渊脸上、眼中的讥诮越发浓厚,声音亦森冷异常:“若是让凤麟城给我陪葬,那定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卫筱筱被他这番反派言论吓得心里一抖,他在原书里确实这样干了,整座凤麟城被他搞得怪物横行,地基崩塌差点沉入弱水......
卫筱筱急忙将他心里这一缕邪恶的小火苗掐熄,道:“让一座冰冷的石头城陪葬有什么好的,我给你陪葬。”
凤胥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看着越来越近的凤麟城,眼神有些茫然。
凤麟岛是海底岩浆喷发凝聚而成的岛屿,陆地面积约有十万顷之广。
凤麟岛北部地势崎岖长满繁茂的高大乔木,人烟稀少;南部地势平坦,沿着弱水布满了码头,是凤麟岛与外界往来之地,也是凤麟城的所在。
凤麟城是帝国有名的城池,居住着近二十万的百姓。
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爱情典故,帝国很多新婚燕尔都会选择来此游玩。这里四季如春,游客也常年不绝。
凤麟城没有宵禁,热闹昼夜不歇,有不夜之城的美誉。
凤麟岛的码头比禹州城还要繁忙,沿着弱水码头多得一眼望不到边,每个码头却都排着长队等待靠岸。
他们的木兰金舟行到金家专属的码头那里,前面竟也排着五艘船。
今日来禹州城接人的,是金轩的亲信金莘,金轩正候在码头准备迎接。
金莘怕贵客久等,站到船头大声叫道:“前面是谁的船?帝都的贵客到访,可否先让一让?”
前面的船立刻答道:“我们这坐的是大少爷从四叶落语请来花魁娘子,大少爷正等着她们呢!我们的船让不得,耽误了时辰,大少爷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他们口中的大少爷便是金晟。
凤胥渊站在船头,潇洒的摇着折扇,轻言自讽道:“无妨,慢慢等着便是。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自然比不上温香的花魁娘子。”
金莘额头冷汗直冒,帝都的贵客刚来就被得罪透了,可怎么得了。
金家家主金铨六十大寿就要到了,这些花魁娘子都是金晟请来在金铨的大寿上表演助兴的。
她们都带着舞姬乐师同行,表演相关的东西也不少,一箱一箱的抬下去费了不少时间,等他们的木兰金舟靠岸的时候,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一直候在岸上的金轩急忙迎了上来,拱手道:“让少主和夫人久候了,实在失礼。”
卫筱筱看向金轩,他和书中描述的一样,脸上总是带着笑,一举一动都谦和有礼,和金家其他人的嚣张跋扈全然不同。
卫筱筱的视线落在他一身素雅的白袍上。他自小只穿白色,大家都以为他喜欢白色,没有人会想到,白衣是他的孝服,他一直在给枉死的亲人守孝,直到手刃了仇人。
凤胥渊回礼:“三少爷也久候了。”
金轩道:“少主,凤麟城商会的各位东家已在来仙楼设宴,正恭候少主大驾。”
卫筱筱和凤胥渊约好了装病,她虚弱的靠在凤胥渊的肩头,轻声呢喃:“夫君,我晕船得厉害,好难受。”
凤胥渊忙安抚道:“我们这就找个地方歇息。”
他环顾四周,抬起手中白玉为骨的折扇,指着不远处的小酒楼道:“夫人再忍一忍,我们去那坐坐。”
凤胥渊转而向金轩道:“多谢各位东家美意,只是我夫人大病初愈,又在船上耽搁了这么久,需要休息,恕我不能赴宴了。”言毕,便扶着卫筱筱向小酒楼走去。
凤麟城商会的各位东家都是大忙人,他们今儿一早就包下了来仙楼候着帝都来的皇商,可如今不仅白白多等了一个多时辰,等的人还不去了,可如何给东家们交代。
金莘焦头烂额的道:“三少爷,是奴才办事不利,您罚我吧。”
金轩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我留下给桑少主赔罪,你去来仙楼将事情如实告知各位东家。”
这事归根结底是金晟的错,是他的人跋扈,用载着花魁娘子的船堵住了帝都皇商的船。
这件事可大可小,从小了看,是下人们办事不周到,从大了看,是有意折辱帝都皇商。
凤胥渊此来除了找金晟报仇,还要扶金轩上位,能给金晟找麻烦,这件事自然要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