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秋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跨越生死,再度被人尊一声“小姐”竟然是在太傅府中。
她一时之间很是恍惚,隐约觉得说的是自己,但潜意识里又直接否定了,生怕她们是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恕罪?你们别紧张,我就是暂居此地,只是想问问太傅找你们来是做什么?”
暂居此地?
太傅府中何时留过女眷?
众绣娘们的内心一片震惊:这故事里的正主……怎么好像还一副不知自己上了戏本子的样子?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一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姑娘清声回道:“是太傅请我们来为姑娘裁剪一身华服。”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谢春秋愣了愣,好端端的没事去裁剪什么衣服?
她皱眉问道:“是今早的事情?”
“我姓榆。”那一身湖蓝色衣裙姑娘有条不紊道,“是今早的事,不知小姐现下可有空,允我来为小姐丈量一番?”
谢春秋点点头:“那你们也别在这儿跪着了,进屋量吧。”
谢春秋一边配合着姑娘们,心中一边想着:
她如今同顾参商也不过是“救命之恩”,“数面之缘”,那他这般大动干戈的请了这么一干绣娘来是为何缘由?
莫非……
是来裁剪花朝宴上所需要的正装华服?
榆姑娘柔声提醒道:“还请小姐抬手。”
谢春秋依言,双臂水平打开,让她们丈量自己的手臂肩长。
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姐叹什么气呀?”那榆姑娘掩嘴笑了,“这般好的福气,这康仁城里的哪家小姐不羡慕?”
“这般好的福气?
“是的呀。”榆姑娘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我们这十八位绣娘是山海阁里的一把手,全康仁里谁都没有太傅这么大的手笔,眼也不眨的就全给姑娘请来了,可不正是好福气么?”
谢春秋:“……”我想你们可能对福气有什么误解。
这不过是死一次然后活过来,自己为自己找的一条路罢了。
不过,这话谢春秋只会闷在肚子里,她面上调笑着说:“好福气?我才来这太傅府住了一夜,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日日都要和那些苦的不得了的药罐子相伴了。”
事实证明,慌话当真是不能随口乱编。
这谢春秋话音刚落,楚西风还真的定着一张黑炭似的脸,逆光站在门外:“谢姑娘,张御医的药来了。”
谢春秋一哽:“……”
她就是开玩笑说说而已啊,还真的说来就来?
谢春秋懒得搭理楚西风,便当做没有听见,甚至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下旁边的小丫头今日手上染的蔻丹是哪家的。
楚西风一时之间是进也难,退也难。
一个谢春秋他都头皮发麻,这一屋子的娇花他哪敢随便就进去啊!
可这药不送到吧,也不知道太傅会怎么罚他。
反倒是那门边的一位小绣娘看楚西风一个大老爷们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怪可怜的,自作主张的接过了要,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楚西风这厢给了药,叮嘱了声要趁热喝,否则药凉了药性也就弱了。
然后忙不迭的就走了。
楚西风话是这么说的,但谢春秋有个性,她爱听不听。
谢春秋硬生生拖到这些绣娘们对自己上下齐手,全部折腾完了送走这些姑娘之后,才拿起那药碗。
她鼻尖轻嗅,闻了闻那乌黑的药汁。
不过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补身汤药,只是凭借谢春秋当年喝药如喝茶的架势,她一闻便知道这汤底垫的是百年人参,细细熬出来的。
喝了倒也无伤大雅,只是……
谢春秋推开木窗,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悉数都奉献给了院中的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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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