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微捋自己的髯发,大喜道,“此前老夫听闻越安王的名声,却不知老夫早就与你相见过。当时,若不是越安王殿下你携军前来,我姜氏一门恐会命丧低手,老夫竟不知你就是越安王,你是我姜府的大恩人啊!”
越安王放下手中的茶盏,“老将军曾与父皇南征北战,建立不朽功勋,晚辈钦佩不已。六年前,晚辈也是受命而来,不存在恩人一说。如今,晚辈欲娶将军小女,还望将军割爱。”
“小女的性命都是王爷你所救,此等大恩,本就应结环衔草相报。况且,王爷堪称良配也,此乃我姜府大幸。”
六年前的那场大战,越安王初次征战,十四岁的他穿上铠甲,所向披靡。奈何陛下迟迟不肯发兵救援,凉州大多数土地已被侵占,士兵太少,损伤太多。赵知弘到凉州时,已是回天乏力,但他救下姜家一家,并将凉州的损失降到最小。
赵知弘满是伤痕、班师回朝时,在京中高坐的太子竟然获得征敌首功。越安王为凉国公请功,却被陛下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众多将士在心中埋怨陛下不公平,但都对此三缄其口,毕竟谁都不想落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此后,陛下将此功勋记在太子名下,昭国臣民皆以为援军凉州之人是当今太子。
陛下对凉国公一直心存芥蒂,虽说他们早年间是并肩作战的挚友,共过患难。但陛下只封姜寅为凉国公,封地是偏远的凉州;在凉州失守、凉国公携家搬入洛城后,陛下多年来未授予凉国公其他官衔。
赵知弘重生而来,极度痛恨姜照音。但对于凉国公,他却敬佩尊重、心中满是叹惋。
姜照音走进大堂,看见爹爹看她复杂的眼神,不知所措,内心开始有些慌乱。
凉国公姜寅道,“音儿,你既来了,就和越安王聊聊吧。”凉国公走到姜照音身边时,轻声说,“爹爹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看着凉国公的背影越来越远,姜照音越来越疑惑,这段时间内,他们到底谈论了什么?
此前,凉国公才说过不愿将她嫁入王府,如今转眼就变卦?
“姜姑娘?”
姜照音听到赵知弘的声音,缓缓转身,恰好对上赵知弘乌黑深邃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抿着,周身透露出清雅的光芒。
他头戴束发紫冠、身着玄黑色麒麟绣袍、腰间挂着鱼纹锦袋,身材颀长,玉树临风。
姜照音不禁赞叹,不愧是洛城第一美男,如此俊俏,不光是俊美,还有他散发出的英锐之气,不禁让人沉迷。
醒醒!快醒醒!
姜照音瞬间回过神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我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一不留神就会死无全尸。
“王爷这次前来,带了多少聘礼?”
“不过都是些寻常物件和一副字画。”
姜照音听出赵知弘的漫不经心,但他的声音极富磁性,像一块磁石,不断吸引着姜照音的心脏,使她的心忽上忽下地不断加速跳动,中间几乎没有一丝间隔。
姜照音一说话就闻见自己口中的大蒜味道,但怎么——越安王没有一丝反应呢?
在书中,越安王最讨厌大蒜的,他的吃食中从来没有大蒜。曾经有个厨子误加了大蒜,越安王直接将人驱逐。
“姜姑娘喜欢吃蒜?”
姜照音觉得很是尴尬,吃了一大口的大蒜,没把越安王熏晕,竟先让自己难受了。
姜照音意欲转移话题,“究竟是什么特别的书画,值得王爷您特意提及?我能否观赏一番?”
只见赵知弘拿出一卷,将之小心翼翼地平摊在桌上。
姜照音觉得纸上的字写得奇怪,甚至还有些丑陋,不过看样子,赵知弘应该对此很是珍视。
姜照音灵机一动,端起茶盏,装作边喝茶便欣赏。
突然手一抖,姜照音手中整杯滚烫的热茶倒在书卷上,瞬间将字迹渲染成许多黑团。
“呀!对不住了,我手上没拿稳,至于这个字画,没事儿吧?”姜照音眼中含露,黑亮纯净,弹出小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赵知弘。
赵知弘面无表情,淡淡道,“看来,姜姑娘不喜字画。”
“确是如此,我不学无术,王爷给我这些,倒不如给我银子。当然,你要是给我金子,我自然也是乐意的。王爷莫要说我俗气,我相信世间人皆是如此,只不过程度不一、表现也不一罢了。”
“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姜照音见赵知弘眉头紧锁,心中大喜,接着又拿出藏在袖中的一本书,“今日污了你珍藏的字画,是我不好。这本《礼记》,就当是给你赔罪了,反正这类书籍我也不爱看。”
只听得赵知弘郑重其事地说道,“本王八岁便能熟背《礼记》,既然你不会,这本书还是留给你。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倒不如多绣两个荷包送给本王,你的刺绣倒是不错。”
荷包?虽说原主绣得不算好,但她确实一点儿也不会绣啊。
姜照音直接将手中的《礼记》放在赵知弘手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书卷这种东西,我最舍得了。至于荷包,我不是给你送过荷包吗?你为何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