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音神色黯然道,“从小我就生活在阿爹、阿娘和哥哥你的保护之下,昔日我刺绣受伤,阿爹便不让我再学刺绣。爹娘又因害怕我受伤,也不让我学习骑马。”
“我不知道,如果我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姜照音转向姜岭道,“哥!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潜能很大,如果没有把自己逼上绝路,他永远不知道,他能干出多大的功绩。”
姜岭动容,他知道姜照音此番言语是对他说的,咋舌道,“姜家有女如此,我身为姜家儿郎,亦当奋不顾身。”
纵使姜岭现在不名一文,但姜照音知道,顺德帝日后会重用他,将他视为利剑。这把剑如果注定出世,倒不如让姜府变成手握利剑之人,让姜岭早日成就自己,成就姜家,而非宣德帝手中的利刃。
“一切都是为了姜家。”姜岭低声呢喃道,姜岭知晓,自己身为姜家长子,身上承担一个家族兴衰的使命。
对现实妥协是最无奈的选择,而姜照音不愿,纵然有一丝希望,她都想奋力一试。
入夜,姜照音回到主帐,因右手勒紧缰绳时太过用力,右手被磨破皮,还有一丝细微的口子。微微一弯曲手指,右手就随之席来一阵疼痛。
正当姜照音想找擦伤药时,只见得赵知弘大步流星走来,将一小瓶白玉膏药放在她身边,“这么大人了,也不知好生照顾自己。”
“你怎生知道?”
赵知弘淡然道,“我抱你下马,缘何不知道?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莽撞。”
姜照音擦完药后,正要将药瓶还给赵知弘,却不想赵知弘直接转身、仰躺在地上,“你自个儿留着,时辰不早了,睡吧。”
第49章 绿豆 凡事都要计较得失
入夜, 江之配连夜赶到漳州,神色匆匆闯入突骑营。
面对赵知弘,江之配脸色凝重道, “一日在大街上, 谢晚吟叔公看见她,将其囚禁。此事, 我们是否直接动武?”
“不用。”
“那是否要告知姜姑娘?”
赵知弘摆首, “不必”。
谢晚吟的叔公谢城在洛城中做瓷器生意,虽说名望远不及太傅之子杜千迫。但杜千迫以后势必为谢晚吟,与谢城为敌。
如今太子独大,恭王存有夺嫡之心,二者势力此消彼长。而杜家拥护太子,赵知弘虽不与杜家正面为敌,但决心瓦解杜家。
前世,有人说, 赵知弘为谢晚吟而与杜千迫为敌。实则不然, 他早就对杜千迫深恶痛绝。他与谢晚吟之间虽有患难之情,但更多是出于对杜千迫的挑衅。
赵知弘负手站立于寒风中,喃喃道,“或许, 这人世间中的每个人,都有隐藏在心中的勇气、懦弱、欲念。本王一向以为姜照音贪生怕死, 却不曾想过她会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王爷!世间人生来贪生怕死,这无可指摘。那些舍生忘死之辈, 无非是生命与其他物件不可兼得时,已经做出选择罢了。”江之配黯然道,“姜姑娘与谢姑娘情同姐妹, 王爷既然对姜姑娘有意,为何不帮助谢姑娘摆脱困境?”
江之配见赵知弘正想反驳,忙说道,“知弘你不必反驳,你且听我说完。你一向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你早已向姜府下聘,但你却突然允诺退婚。为何?娶一个姑娘,对你来说,若是喜欢,便留着。若是不喜,直接关入偏院、老死不相往来。你即使不喜欢她,也算是在意她。因为在意她,所以,当听到她不愿陪你共度余生时,你放手了。”
赵知弘哂笑,“此言差矣,若是本王爱她,又怎会放手?”
“王爷,虽然此刻你不深爱姜姑娘,但不可置否的是,你在意她。你在意的人不算多,如今她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你为何不愿因为她,搭救谢姑娘?”
赵知弘嘴唇微沉一下,“纵使本王深爱她,也不会因她改变本王的决定。况且,姜照音在本王眼中,犹如路人。”
江之配心知赵知弘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准则、主张。赵知弘下棋亦是如此,观十步走一步。如今不救助谢晚吟,定有他的考量。
“之配,本王不如你活得通透爽朗,本王身在皇室,凡事都要计较得失,不做亏本的买卖。”
眺望远方,只见黑压压的营帐,往来似星点的巡逻之人,时不时发出陌刀相撞之声,漂浮在漆黑的夜空之下。
江之配无可奈何,又言明,“告诉你个好消息,通过姜姑娘给我的毒药,我已经研制好解药。如今,廖氏已经全然恢复。”
赵知弘眸中的一丝喜悦之情顿时消弭于无形、幽幽道,“本王的这个二皇兄,倒是屡次三番,想致本王于死地。此番本王与姜照音同来漳州,他又派人拦截。”
江之配忙问,“有无大碍?”
赵知弘摇头,问道,“本王有一事不明,还望之佩兄答疑解惑。”
“但说无妨。”
“本王营中有一叛将,临阵逃脱。数月后,本王与之相处后,觉其和善刚正。试问江兄,本王如何待之?”
江之配朗声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提数月。既然你认为此人良善,那他便是良将,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错。既然是改过向善之人,你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何必老是揪着陈年往事不放?坏人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为何却不能给他人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