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展业才不管他话里是真是假,他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丝毫不为所动。
但夏盈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后,听到了顾佑生的一番话,当夏展业要将他赶走时,她冲出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佑生点点头,一对小情侣站在夏家门外,执手相看泪眼,两两凝望,气得夏展业硬是将女儿扯进了家门。
顾佑生回家后,急忙将此事告诉母亲,池凤仙立刻把池怀恩叫来,“你赶紧安排一下认亲宴,我要尽快认小草做干女儿,不然夏家那边不好交代。”
池怀恩看了眼一旁垂着头的顾佑生,答应了。
三日后,顾府举行了一场认亲宴,这场宴会邀请了顾家一些来往密切的亲友,顾佑生本打算邀请夏家,被池凤仙制止了,她担心夏家恼羞成怒,对顾家的印象更差。
当天,顾家一些旁支和亲戚都到齐了,顾府三位姨娘也坐在大厅里,当着客人的面,林安澜给池凤仙敬了茶,池凤仙给她了一个红包,就算认她做干女儿了。
林安澜没忍住在心里吐槽,这仪式,除了没有拜堂,跟成亲有什么两样。
举行完仪式,池凤仙对客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顺便将她与池怀恩的婚事公布出去,“小草这孩子是个体贴的女孩,深得我心,我瞧着她实在喜欢,就撮合了她跟我侄子怀恩,下个月初五她与怀恩成亲,届时还请大家来喝杯喜酒。”
众人哗然,大家又不是傻的,这钱小草先是给顾家大少爷冲喜,顾佑生醒来才几个月,大家都等着她被扫地出门呢,没想到她竟然成了顾太太的干女儿,还要嫁给顾太太的侄子。
宴席开始后,池凤仙招待了一下客人,顾珠也带着儿子晨晨回来了,她将晨晨让奶娘照顾着,喂他吃点东西,跑到后堂去找池凤仙。
“娘,你怎么认钱小草当干女儿了?还有我之前隐约听说佑生跟夏家千金的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池凤仙见了大女儿,满肚子的话要说,她让顾玉去陪着晨晨玩,拉着顾珠说起了悄悄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顾珠从小很有长姐风范,她对顾佑生和夏家千金的事不好评价,但池怀恩……
“娘,怀恩他当真愿意娶钱小草?”
顾珠将信将疑,她比池怀恩大一岁,幼年时亲眼目睹过池家的辉煌,知道池怀恩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这样一个本该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愿意娶给顾佑生冲喜的女人?
池凤仙擦了擦眼泪道,“是他自己主动求娶的,娘想着,他这辈子过得够苦了,就答应了他。”
既然是池怀恩主动要求的,顾珠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建议池凤仙道,“既是这样,等他成亲时,娘多贴补他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将一些秘密说出口,嫁到杨家这几年,她影影绰绰听说过,当年池家的家产,似乎被……被顾远鹏吞了不少,表弟池怀恩实在有些惨。
顾远鹏当年吞噬池家家业,并非做的很隐秘,池家毕竟是凤城的大家族,池鸿去世后,凤城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商铺和家产,顾远鹏能瞒住年仅十岁的池怀恩,却瞒不住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顾珠所嫁的杨家,恰好就知道这些事。
顾珠从小跟着弟弟们一起读书,她为人聪明,出嫁前顾远鹏特意让她管理过商铺,有做生意的经验。
嫁到杨家后,那些商铺成了她的陪嫁,丈夫杨明哲也支持她的事业,两人时常探讨一些生意经,顾珠无意间知道了这些事。
她不敢将此事告诉母亲,毕竟顾远鹏是她父亲,池家是她外祖家,她担心父母生了嫌隙,可又不忍心表弟一辈子困在顾家后院,左右为难,只能暗示母亲多给池怀恩一些财产,作为补偿。
池凤仙道,“这你不用担心,当年你舅舅去世后,池家虽然没落,但有不少古董黄金,怀恩小时候我帮他管着,在他十六岁那年就还给他了。”
虽然这些东西,比起池家的生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顾珠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认亲仪式结束后,亲友们在吃酒席,林安澜认过亲戚后,正打算离开,她刚出了大厅,走到花园的拐角处,被郝姨娘喊住了。
郝姨娘嘴角含笑,手里捏着帕子,穿着新做的旗袍,热情地走上前挽住她的手,“小草啊,怎么不留下来多认识几个亲戚,何必这么早离开,太太既然认了你做干女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无事献殷勤,林安澜心中对她有所怀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笑着对郝姨娘道,“您找我有事?”
郝姨娘拉着她往树林子里走去,态度跟之前的冷嘲热讽完全不同,林安澜猜测着,莫非郝姨娘见她身上有利可图,要收买她?
她正这么想着,只听郝姨娘道,“小草,真是委屈你了,你本该是好端端的大少夫人,往后也是顾家主母,可惜太太她竟毁了这门亲事,要将你嫁给一个下人,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忿……”
她语气愤怒,听上去似乎在替钱小草打抱不平。
林安澜疑惑地看向她道,“可是池管家是太太的亲侄子,你说他是个下人,这不太好吧。”
郝姨娘内心啐了一口,笑道,“小草啊,这你就不懂了,池管家他大概是在后宅呆久了,看上去总是阴沉沉的,府里的下人都怕他,他这人特别严苛,先前府里有几个婢女,不小心做错了事,就被他卖出去了。”
林安澜慢吞吞道,“不能吧,这也太可怕了。”
郝姨娘带着她,边走边讲了更多池怀恩可怕的地方,末了她有些同情林安澜道,“你可知他为何二十二岁了还不娶妻,就是因为那些女孩都怕他,现在太太将你嫁给他,唉,我是真为你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