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就是这般叫你的,而你也会唤我卿妹妹。”她看向帘外的男子,“这些,难道越哥哥都忘了?”
流越闻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十几年前的事情,不过始龀之年的流越最烦的便是跟在身后哭戚戚的言卿卿,一口一口的越哥哥喊他。碍于长兄的面子,流越才不情不愿地卿妹妹喊着。这个称呼在明白长兄对言卿卿的情意后再也闭口不言,那时,刚刚步入十岁的流越终于松了一口气。
思及此,流越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转过身来正对着帘后的女子,冷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珠帘在烛光下流光四动,透明的珠子一摇一晃,闪过人的眼中,留下一道光影。
而晃动不止的珠帘下,是一件洁白如雪的上衣。
雪白中单如落叶飘零,窸窸窣窣褪至脚踝处,趋于完美的曲线在烛火下闪耀着明亮的光泽,她是块洁白似雪的美玉,正一点点地向流越靠近。
“我想要你,越哥哥。”言卿卿来到流越的身前,一字一句,美目灼灼看向他,“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
流越眉心一皱,眼光不再移动,只是盯着言卿卿的一张盛世美颜看。再多的色彩与他无关,再多的余光都收回不探。
他厉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穿上衣服?”
言卿卿寻着流越高高在上的双眸,眼底划过一瞬的失落。她未料到流越不为所动,有些不死心地上前。
“你不敢看我吗?越哥哥,你为何不低头看一看?”言卿卿吃吃地轻唤道,美目盼兮,明媚动人。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当年我与明哥哥大婚,你之所以离开京城,不正是因为我嫁给了你的皇兄吗?”
“既然你心悦于我,我现在就在你的身前。今夜你来了,我的身,我的心,都会给你。”
随着话音的落下,胭脂香味徐徐靠近,并着女子的呼吸声以及她逐渐靠近的体温。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流越挪开身子,再度背对着言卿卿,美如冠玉的容颜此时此刻难看至极,他双眸微阖,在身后女子的期待中,冷若冰霜地开了口,“言卿卿,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从你我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喜欢。”
冰冷的话语在男子的背对之下更显冷漠,言卿卿不可思议地滞在原地,满目的期许如是凝固。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身前的男子似乎是不尽兴,又补充了一句。
言卿卿摇着头,玉足向后退了两步,满脸的震惊之色。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不信,你骗我!”言卿卿低声低语地重复了一句,难以置信地赫然抬头,朝着流越喊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其他的皇子欺负我时,你会上前保护我?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守在我的身边?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婚的时候,你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流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折身侧对着言卿卿,告诉她这一串问题的答案,“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皇兄喜欢的女子。”
“你说什么?仅仅是这个原因?”言卿卿不相信这个说法,她手足无措,面容上的神情上,愕然之中带着几缕荒谬,她忽地笑了一声,压根不接受流越的这个回答,追问道,“当年你何其冷漠,从不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只有我,只有我可以亲近你,可以唤你越哥哥,你也不曾拒绝。现在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因为明哥哥?”
流越头也不回,言简意赅:“是。”
“当年我回江南,运河之上水贼突袭,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性命垂危。难道,也是因为你的皇兄?”
“是。”
“皇兄?你就如此看重你的皇兄,甚至不惜性命也要保护他喜欢的我,是吗?!”
伴随着流越一声声仅有一字的笃定,言卿卿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朝流越吼了出来,难以置信的表情让她的一双美目失了最大的分寸,可这也无法遮掩她的美。
破碎的美,让人生怜。
可换来的只有流越的一声肯定。
“是。”流越如是这个回答,这一次,他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一字不落地说与言卿卿听。
“皇兄喜欢你,所以我保护你;皇兄心疼你,所以我尊重你;皇兄下定决心要娶你,而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所以大婚之后,我离开京城,为的,就是要你的眼中,只有皇兄。”
流越终于再度正面看向言卿卿,赤身的女子早就瘫坐在美人榻上,双眼睁得溜圆,花容月貌之上,写满了惊愕的神情。
“如果不是皇兄,我根本不会对你多看一眼。”他盯着珠帘后的女子容颜,神情不见波澜一字一句道,“如果知道当初的所作所为会造成今日的恶果,我一定不会靠近你半分。”
先帝后宫的女人千千万万,心机深沉。从小见惯的流越除了皇兄与母后,未再亲近他人。
诚如言卿卿所言,她是个例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言卿卿的青梅竹马不单是流越,还有流明。
“不,我不信,我不信!”言卿卿歇斯底里地大喊,双目赤红。
那么多年,流越不愿娶妻,言卿卿还以为,是他心中装着她,所以迟迟不应。不然流明为何三番五次要给流越指婚,除了是真心实意希望流越安稳下来,不也是为了心底那一丁点的私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