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热水已经备好了,冬儿将整理好的中衣放在一边,拿起了地上的篮子,将花瓣洒在了冒着腾腾水雾的热水中。
浴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冬儿还洒在花瓣,以为是云嬷嬷进来了,动作未停,说着:“嬷嬷,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姑娘什么时候能来?”
“已经来了。”回答的是一道清冽的男声,冬儿被吓了一跳,隔着水雾望去,就见靖王正抱着安少音站在一旁。
“参……参见王爷。”
“起来吧。”流越颔首,将安少音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轻摸了摸乌黑的长发,眼底漾出温柔的神色。
安少音被流越的动作弄得不自在,片刻前的记忆还在脑中回旋,甫一见流越温柔的眼神,脸颊不自觉地又羞红了些。
流越轻笑一声,不再逗弄她,而是对着冬儿说:“好生服侍你家姑娘。”
说罢,转身离开了浴室,往隔壁的房间去了。
冬儿怔怔地望着流越离开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说了什么,忙不迭放下了篮子,来到软榻前,为安少音沐浴更衣。
浴室里水雾弥漫,热意席卷,安少音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踏入浴桶之中,恰到好处的水温带给她无穷的惬意,全身都为之舒展开来。
冬儿却还在一旁傻眼,手里是刚刚才为安少音脱下的中衣。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当雪白的衣服褪去后展现出来的痕迹,一时吓坏了她。
冬儿才十三岁,因为枫亭阁上一个贴身丫鬟手脚不干净被赶出了安府才有幸服侍在安少音左右。她年纪轻轻,并不懂得闺房之乐,云嬷嬷虽然早就给安少音描述了些,但都只说与了安少音一人听。是以,在冬儿为安少音沐浴时,傻着眼睛看着安少音满身的青紫痕迹,一时都忘记了增添热水。
“冬儿……”安少音有些疲惫地趴在浴桶上,四周是弥漫开来的水雾,打湿在她的身体上,染上了浅浅的绯色。
“冬儿,该添水了。”没有听到回应,安少音软绵绵地又唤了一声。
“好,好的,姑娘。”冬儿终于被唤醒了,硬着头皮往浴桶里添水,纤细的小手微微颤抖地给安少音揉搓着身子,鲜红的花瓣轻敷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冬儿短暂的失神,安少音没有多在意。直到多年后给冬儿议亲时,她才恍然间明白,当年自己新婚一夜后留下的痕迹,给小小年纪的冬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沐浴之后便是更衣梳妆,安少音一扫疲惫,眉眼清亮了不少。此刻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冬儿细细地擦拭湿漉漉的秀发。
此时云嬷嬷也进来了,手中捧了间簇新的宫装,身后是捧着首饰的丫鬟。
云嬷嬷放下宫装,走上前笑盈盈地对正在梳妆的安少音说:“娘娘好生准备,今日要进宫面见圣上和皇后娘娘。”
“哎?我也要去吗?”安少音吃惊地问,圆圆的眼眸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身后的云嬷嬷,眼底充满了不解。
流越大婚,他身为靖王,第二日进宫安少音是知道的,不过能随他进宫一同面见圣上的,只能有靖王妃而已。
云嬷嬷看出了安少音的疑惑,笑着说:“当然了,娘娘是王爷迎娶的第一人,虽然是侧妃位,但圣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娘娘自然是要进宫谢恩的。”
第三十五章 面圣
早膳过后,靖王府的马车朝着皇宫城驶去。
天色大亮,薄云尽散,阳光愈发明媚起来,还未到晌午最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一片,流越放下车帘,将马车外的声音消减了大半。车厢宽敞舒适,中央摆着一张方正的紫檀案几,茶点一应俱全,不过车内的二人似乎都没有想要去品尝糕点的意思。
流越的目光打量在身旁,鸦羽般的青丝高髻而绾,珠翠满目的发冠牢牢地附在发髻上,冠后的步摇随着马车的晃动而轻轻摇动着,簇新的大红宫装将颈间的痕迹遮掩的很好,只露出颌下一抹白皙的肌肤。当然,最瞩目的,还是这一身之下的美人,流越眯起了眼睛,安少音有些紧张,眉目微微蹙着,身子绷的很直,未近其身,流越似乎就能听到对方心脏不停跳动的声音。
“不用紧张,皇兄性情温和,你见了就知道了。”
新婚第二天进宫,流越一身朱色锦袍,衣襟和袖缘是如墨的玄色,暗纹流动全身,墨发藏在玄帽之后,腰间是他那柄水墨纸扇,看上去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若不是还顶着一双见人便惑的凤眸,只叫人觉得这是个衣冠楚楚的俊美王爷。
安少音却是没心情欣赏美色,她有些委屈地抿唇,今日要进宫一事,流越分明知道,却一个字都不透露,出门前一个时辰她才知道此事,不紧张才怪。
这般想着,安少音略微哀怨的目光递给了身旁的流越,不过点到为止,转瞬即逝。
流越眼珠子转得极快,一眼就看出这新过门的小娘子心里有气。这事确实怪他,昨夜尽兴,竟是忘记说了。安少音从未进过宫,面见圣上亦是头一回,自然会紧张不安的。
“生气了?”流越凑近了些,低声说,“我错了,晚上好好地,补偿你。”
人在道歉,可语气里的意味听着却不是这么回事,尤其那最后三个字,附在耳畔咬字极重,吐息还在耳垂徘徊,听的安少音一身激灵,觉得耳畔痒痒的,不十分舒适,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安少音稍一抬眸就对上流越坏笑含光的凤目,薄唇亦是如是勾着,她面上一红,轻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再这么逗下去,怕是进宫了面圣了面上的红晕都不会消散……想到这里,流越私心在此,便不再轻言撩拨,而是轻轻握住安少音攥在软席上的玉手,有一搭没一搭开始嘱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