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比葛萝生得华贵多了,又对琅琊王情根深种,也没见琅琊王给过一个好脸色,倒是因为长公主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太多而被他以妨碍公务为名当众杖责过,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齐帝长叹一声,“皇后,你最关心平昭,有空多劝劝她。”
他以前只当这就是战神的铁面性子,到了今日才知,琅琊王不懂温柔,只是因为人不对。
皇后:“……”不,她不想劝。她刚才就不该好死不死地提长公主。
琅琊王扫过他们,他们自觉地歇了音,看着琅琊王带着王妃行礼,进了洞房就再没出来。
齐帝搓搓手,想要带着皇后去后院一见。却被崖狼挡住去路,“王爷让属下告知陛下,请大家尽情吃喝,由陛下与娘娘主持。”
齐帝神色一僵,知道琅琊王这是拒绝见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随即又觉得人都醒了,不当急在这一时,答应下来。
皇帝皇后都没意见,别人就更不敢有意见了。只是还未等散了宴席,琅琊王醒来亲自拜堂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盛京的每一个角落。
鸿运侯听了又多一重后悔,原本浓墨般的头发生出了白丝。
葛梦和葛辰两兄妹木着脸往回走。
葛辰:“大姐,他们刚才都叫那个人是琅琊王,是真的吗?”
葛梦抿着唇,没说话,若不仔细看,瞧不出她微微翘着的唇角。她小时候被沐清带着见过琅琊王的英姿,曾得沐清提点,那是个有大气运的人,齐国只要有他,就能长兴不衰。
这份提点在琅琊王一躺数年之后,化为了清风,如今,她又想起来了。
葛辰又道:“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醒,就这个点醒了?以后,他都会好了吗?”
葛梦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那个人醒了,要是以后欺负了人,你打得过吗?”
葛辰噎住,一言难尽地看向葛梦,又听她道:“还不如不醒呢。”
葛梦不知道,琅琊王带着葛萝回房后,往床上一躺,就又睡了。
葛萝听着动静不对,掀开盖头,瞧见屋里空无一人,躺着的琅琊王脸上没有血色,唇几近透明,突然就明白了他为这场婚礼做出的努力。
他们从未谋面,他却是她所有记忆里对她最好最体贴最周到的一个人。
心里有什么悄然破土,而她的注意力,被床尾上传来的无力的“喵喵”声吸引了过去。
小花狸又变回了她最初捡到它时的巴掌大模样,一身毛色黯淡无光,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黑棕的毛湿嗒嗒的,拧巴成一搓搓的,把它身下的那一片被褥都浸湿了。
葛萝怔了一怔,回头看看让人一眼难忘的琅琊王,又看看可怜巴巴的小花狸,突然把自己刚才明白的东西都推翻了,心疼地抱起小花狸,“你是不是把自己的灵力都用来操控他了?!”
小花狸金瞳闪了闪,把小毛头蹭到她的掌心,无力地拖长音“喵喵”两声。
不必它回答,葛萝自己会查。
灵力探入小花狸体内,发现一点修为都没有,眼泪嗒嗒就掉下来了,“你才开灵智,得这么点修为多不容易?”
小花狸慌忙把前爪往她脸上去。
原本,它长得够快,已经能在她怀里直起身子够到她的脸了,现在它回到巴掌大的样子,拉直了身子也只在碰到她身前衣襟,还险些站不稳,摔下来。
葛萝捞住它,没了脾气,哪有被别人付出所有地关心还要发脾气的道理?
“现在回想起来,他说话时的声音语气,与你就是一样的。什么战神嘛,根本连我家毛孩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花狸陷在她引来的灵水里,呆愣愣地瞧着她,刚才还听到她说要对他好,现在就觉得他远不如它了?
发生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不过,它灵力耗尽,借助葛萝气运修复的也都耗尽,脑子昏沉沉的,只觉得她怀里舒服得过分,没过片刻便昏沉沉地睡过去。临睡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它就是他,有什么区别呢?
葛萝将它身上都弄干净确定它只是睡着了,身体里外都没有损伤,这才放心。
看到屋里有一只猫垫子,想了想,还是一直抱着它,这么巴掌大一团的小猫咪,最是怕冷。
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昂呜声,“琅琊王醒了?真的?”
昂呜一早就飞出去了,直到刚才才飞回来,错过了大街小巷都在传的那一幕。
葛萝推开窗,低声道:“刚刚醒的不是他,是毛孩子。”
昂呜眯着眼盯着小花狸,“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它控制了琅琊王的肉身……”说到这里,她看到怀里的小花狸动了动,便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抬首对昂呜摇摇头,关了窗。
盛京城里已经到了要烧炭火的时间了,装饰过的新房里被火光照得格外鲜亮,桌上都是桂圆莲子红枣花生等吉祥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