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啊,叫朕怎么说你才好!世人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与太子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更是认真思量一番后才道:“若太子真叫你受委屈了,你只管来与朕说,朕首先肯定是要弄清楚发生什么事,若真是太子的错,朕肯定不会姑息。”
“人人都道朕偏爱太子,朕承认,对于别的孩子,朕的确是更看重太子些,因他是元皇后独子,因他是大清储君,朕对他好的同时也对他要求更好,若不知理、胡作非为之人,又怎能担大清储君之位?”
说着,他更是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朕还记得有次曾见太子偷懒,若换成寻常阿哥、公主,朕不会那般勃然大怒,可因他是太子,朕记得那次发了好大的脾气,就连太皇太后都觉得朕有些小题大做。”
婉宜心中的不快顿时褪去不少,轻声道:“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她并没有说太子今日害她一事,并非她心软,而是想给当初窝在自己怀中听故事、撒娇的那个孩子一次机会。
人非圣贤,孰能无故,她只希望太子是一时受人挑唆,觉得自己地位不稳而已。
甚至婉宜还劝皇上多关心关心太子,也许能叫太子觉得心里踏实些。
但也是经过这样一件事,彻底让婉宜放下与太子之间的情分。
后宫之中,“感情”二字到底不如“权势”来的更重要。
只是婉宜万万没想到,太子却压根不知道悔改。
这日下午四阿哥放学回来,第一时间就洗手过来看婉宜。
这些日子,婉宜肚子大了些,行动多多少少也略有些不变,四阿哥得皇上吩咐,要他闲来无事多照顾婉宜一二,他很是上心,平日里除了上学、念书、习字,恨不得剩下的时间都守在婉宜身边,陪婉宜说话解闷。
因为四阿哥的听话懂事,婉宜是愈发对肚子里的孩子期待起来。
天气渐渐热了,四阿哥想着婉宜如今不便走动,时常从御花园摘些鲜花回来,一回来就要采薇帮着把花儿插起来。
婉宜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瞧着四阿哥满头大汗,也猜到四阿哥一下学就匆匆跑了回来,只要芙蓉给他端了碗绿豆水过来解暑。
四阿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半碗绿豆水,笑着道:“……今日皇阿玛去考问了我们功课,我又得了皇阿玛的夸奖。”
一副要婉宜也快些夸他的模样。
婉宜瞧他对自己越来越亲近,笑着道:“好,好,咱们四阿哥可真厉害,今晚上本宫要小厨房做你爱吃的炸酥鱼儿,不过咱们先说好,近来天气热了,容易上火,可不能多吃。”
四阿哥眼睛亮亮的,只说好。
婉宜更不忘吩咐下去,要小厨房再炖些解腻的老鸭汤。
到了用饭时,不光有老鸭汤,还有两盅燕窝牛乳。
婉宜分明记得今上午才喝过一盅燕窝牛乳羹的,下意识看向采薇。
采薇柔声道:“是奴婢见着娘娘近来脸色有些不好,吃不下睡不好的,所以这才自作主张要小厨房又多给您炖了一盅燕窝牛乳羹。”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下来婉宜胃口很是不好,倒也没有孕吐,就是吃不下东西,睡得也不踏实,日日宣温太医来看,温太医直说无事,毕竟月份大了,身子比起从前来难受些也是常事。
故而采薇就想方设法要婉宜多吃些东西。
谁知道四阿哥这几日胃口也不好,平素最爱的炸酥鱼儿一口气能吃好几条,今儿却只略用了一两口就没用了,就连燕窝牛乳羹也不过略用了些,他身边伺候的宫女生怕婉宜怪罪,连忙哄他再吃几口。
四阿哥也知道婉宜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怕婉宜担心,这才勉强又用了几口。
婉宜见状,脸色沉了下来。
四阿哥身子一向康健,能吃能睡,身子壮实的像头小牛犊似的,每顿饭能吃下满满一碗,再加上水果、牛乳、汤食,每次荣妃说起四阿哥来,不羡慕于四阿哥的刻苦认真、勤学上进,只羡慕他能吃能睡。
只有身子好了,才能平安长大。
婉宜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四阿哥脸色的确不如从前,也怪她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对四阿哥关心的少了。
当即一个冷眼扫过去,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都跪了下来。
婉宜冷声道:“四阿哥何时开始这般的?”
为首的宫女颤颤巍巍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是六七日之前开始四阿哥就身子有些不好,原本奴婢打算告诉贵妃娘娘的,是四阿哥不准,说他没事,定是因为最近天气炎热,换季之时导致如此,故而……”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婉宜就啪嗒一巴掌拍在桌上,她很少发脾气,特别是有孕之后,总想着做个温柔和煦的额娘,就没发过脾气:“四阿哥年幼无知,难道你们一个个也不知道分寸?若是四阿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得起这责任?”
跪地的宫女惶恐不安。
四阿哥也是第一次见到婉宜发这么大脾气,凑上前,低声道:“温僖娘娘,您别生气了,是我不叫他们告诉您的,您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本就憔悴了许多,我不愿让您因为我担心。”
说着,他更是挤出几分笑容来:“况且我也问过三哥他们,换季的时候本就会如此,不算什么大毛病,等着过几日就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