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他似察觉到身上很痒,忍不住拿手去挠。
婉宜连忙握住他的手道:“太子可别抓,当心脸上留下了疤,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如今你正病着,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就能吃烤鹿肉了。”
太子却是任性惯了的,忙道:“我不,我就要吃。”
“我好痒,我就要挠痒痒……”
他的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小孩子嘛,都是吃硬不吃软的,婉宜见状只板着脸道:“若是太子这样,那我可是要告诉皇上的。”
太子伸出去的小胖手有些犹豫了,他最怕的就是他的皇阿玛。
婉宜打了个巴掌,又给了他一颗甜枣,笑着道:“不如先要御膳房那边给你做些清淡的吃食来?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一起去烤鹿肉吃。”
“先前你吃过的鹿肉都是烤好的对吧?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自己去烤鹿肉吃,将鹿肉穿在松木上,用果木烤,烤出来的鹿肉还带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儿。”
“到时候再要御膳房给你准备些松露茶和跳水青瓜,保准你吃的舍不得放碗。”
“真的吗?”太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先前大哥与我说过,他住在宫外雪天时常烤肉吃,一边吃烤肉一边煮茶一边赏雪,可好了……”
婉宜笑着道:“自然是真的,不信咱们拉钩。”
“什么是拉钩?”
婉宜一愣,继而道:“拉钩就是属于盖上属于咱们俩儿之间的印章,你看啊,你皇阿玛平素批阅奏折时都会盖章,咱们没有印章,那就以大拇指当作印章,盖上一个,这样谁都不能反悔。”
太子欣然答应。
一大一小的两个大拇指按在一起,太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钮祜禄娘娘,你可别忘了……”
门口的皇上见到此情此景,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其实这几日赫舍里主子来找他一次,说是不放心太子,想要亲自去照顾太子。
皇上相信,若说照顾太子,赫舍里主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他最放心的人选,可他再三斟酌,还是没有答应。
他不是不知道赫舍里主子日日与太子说了些什么,无非是要上进,要听他的话,要想办法坐稳如今太子的位置,更是要防备着身边的人……这话也没错,但多少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年幼登基,小时候的日子有多苦多难是知道的,如今太子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让他觉得从前他看重的事情兴许可以放一放,没什么比太子的安危更重要。
乌兰嬷嬷眼尖,看到了皇上,连忙与太子、婉宜说了一声。
太子喊了声“皇阿玛”,虽说声音还是怏怏的,但面上却透出几分欢愉的神色来:“将才钮祜禄娘娘说等着儿臣的病好了一起去烤鹿肉吃,皇阿玛,可以吗?”
皇上亲昵摸了摸他的小脑门,含笑道:“当然可以。”
太皇太后很快也赶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虽说太子的病没有大碍,可接踵而至问题却是来了,先前太子昏睡着,有宫女盯着他,不准他去挠身上或脸上,但如今他醒了,她们就拦不住了。
婉宜没法子,只能整日整夜守着太子,他想挠痒痒的时候命人给他擦擦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更是绞尽脑汁给他讲了许多故事,从《三只小猪》到《海的女儿》,把她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都用浅显易懂的话讲了出来。
到了最后,太子看向婉宜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崇拜。
乌兰嬷嬷见了,忍不住偷偷与太皇太后说道——当初要钮祜禄主子去照顾太子,奴婢原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是真心疼惜太子的,您与皇上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儿,也难怪太子那般喜欢她。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道:“有些人觉得小孩子好骗,其实不然,太子心里明白的很,谁对他是真心实意,谁对他是虚情假意,一时间他可能不清楚,可时间长了,他总会知道的。”
“当初钮祜禄皇后病重时,哀家不明白钮祜禄一族为何会送婉宜进宫,只以为是钮祜禄一族没人了,如今看来,钮祜禄一族将婉宜送进宫当真是明智之举。”
“后宫之中多的是聪明人,偶来来这么一个天真傻的,没带着算计之心的,倒也是难得。”
“从前的宜嫔算一个,如今的婉宜是一个。”
乌兰嬷嬷笑了笑,很是明白为何太皇太后会说从前的宜嫔算一个,是因为如今的宜嫔因为郭络罗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绞尽脑汁,整日赖在寿康宫想请皇太后做主,想要将郭络罗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
婉宜对于外头的事情是浑然不知,等着太子大好了,她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一回去永寿宫,婉宜洗了个澡甚至来不及用些吃食就黑甜睡了一觉,她这一觉直接从晌午睡到了天黑。
待婉宜再次睁开眼时,外头是灰蒙蒙的一片,她扬声唤采薇进来:“给我端些茶进来吧,屋子里的地笼烧的太热了,渴得很。”
帐幔很快被撩开,可进来送茶的并非采薇亦或者芙蓉,而是皇上。
婉宜一愣:“皇上,怎么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