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才奴婢才知道这几日文滢鬼鬼祟祟的,说是已在找下家,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随着安芳姑姑一块去浣衣局的!”
“真是不要脸,她这样怎么对得起主子,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皇后娘娘?”
婉宜并不意外,毕竟区区一个通贵人可没这么大能耐。
今日这出戏看似是天衣无缝,但往往越是这般,越是背后之人设想过无数次的,甚至于通贵人的台词,将她的那些小心思表露的是淋漓尽致,若说背后没人捣鬼,她是一万个不相信。
她淡淡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明日一早天一亮采薇就要跟着我去冷宫,芙蓉,朝颜,你们曾是我身边的大宫女,虎落平阳被犬欺,更别说你们了,这以后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以后你们一定要当心,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今日既然皇上没有要我的命,那我肯定会想法设法出来的,你们不要灰心,不要丧气,等着我出来。”
说着,她更是握着芙蓉的手道:“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是个性子急的,一点亏都吃不得。”
“以后切莫这般,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们,凡事忍一忍。”
芙蓉噙着泪点头称是。
主仆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卯时初。
康熙十八年的第一天,婉宜就被人送去了冷宫,所有人都凄凄惨惨戚戚,除了她。
她好歹也是看着宫斗剧长大的,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有希望,这次的事让她更加萌生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决心。
婉宜被送去冷宫的消息一大早传遍了六宫中的每个角落,不少妃嫔都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谁知道派了太监来永寿宫一探究竟,发现永寿宫早已是人去楼空,当即是忍不住心中窃喜,暗道昨夜与老天爷许的愿是终于灵验了。
不过也有人是关心婉宜的,比如宜嫔,又比如荣嫔。
虽说宜嫔惊愕,喊了芙蓉过去问话,芙蓉自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宜嫔,若与宜嫔说了,岂不是代表六宫中人人都知道?直说昨晚上婉宜冲撞了皇上,被发落到了冷宫。
宜嫔虽不大聪明,但经过郭络罗贵人一事后,好歹也算是长了点心眼,没有追问,直说——本宫还欠你们主子一个人情,只要不叫我为难,若她有需要,你们来找我,我能帮就帮。
芙蓉是连连道谢。
荣嫔对婉宜明显是上心多了,连连追问。
芙蓉在婉宜的授意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荣嫔说了,荣嫔直说她糊涂,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只道:“……皇上肯留婉宜一条命,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甭管当初皇上在先皇后临终前答应什么,只怕都不会记得。”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等等吧,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本宫会试一试皇上的口风。”
一刻钟后。
佟贵妃带着众位妃嫔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昨晚上太皇太后气得够呛,一大早没起身,直说免了众妃嫔的请安。
众人折身去了承乾宫,一个个妃嫔是翘首期盼,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安嫔更是快言快语道:“……贵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昨晚上皇上瞧那钮祜禄氏的眼神还淌着蜜一样,怎么连夜就把人送去了冷宫?”
“您可别说您不知道,您要是不知道,臣妾们简直不知道该去问谁了,总不能去皇上或者太皇太后跟前打听吧?”
佟贵妃是心情大好,却不能像惠嫔、安嫔等人把“高兴”两个字写在脸上,依旧淡淡道:“本宫还真是不知道了。”
昨晚上皇上原本是该歇在承乾宫的,可从慈宁宫离开之后,皇上径直去了乾清宫,说是一夜未眠,可见心里有多难受。
不少人偷偷交换了眼色,不知道佟贵妃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私底下一个个人自然是议论纷纷,有人说婉宜对太皇太后不敬,有人说婉宜想要加害太子,甚至还有人说婉宜想要刺杀皇上……怨不得这一个个女人脑洞如此之大,实在是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且责罚太过于严重。
这一个个女人的眼神,佟贵妃是尽收眼底,心情大好,待人散去后,忍不住道:“胤禛今日怎么样了?”
下头的宫女忙道:“小阿哥照着孙院正的吩咐喝了几天梨子水,已经没有咳嗽了,今日一大早刚请孙院正来瞧过,说是已经大好。”
佟贵妃点点头,“那将胤禛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襁褓中的胤禛被裹的严严实实,儿子随母,他的额娘容貌出众,哪怕他刚满月不久,也是肤色白皙,眼睛大大的,胎发黑黑的,叫人瞧见就喜欢。
佟贵妃看着怀中的胤禛,脸上的笑意更深,仔细交代了乳嬷嬷几句,最后更是道:“……当心伺候着小阿哥,这次他染上风寒,本宫就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宫责罚。”
乳嬷嬷与宫女们连忙跪地称是。
陈良河适时上前道:“娘娘,奴才有一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直说就是。”佟贵妃脱去长长的鎏金护甲,逗弄着怀中的小胤禛,哪怕他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是熟睡着,可佟贵妃却是怎么瞧都瞧不够:“什么时候你在本宫跟前还这般畏畏缩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