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何氏催着清若去洗簌,清若便让她先进屋。
清若洗漱完进屋,梁何氏正在床边坐着,在盘算钱。
听见动静抬起眼,看见是她,问道,“今日给你哥买药花了多少钱?”
数额略大,清若怕她激动,走到床边才和她说,“百药访出诊费和药材都有些贵。”
梁何氏睨她一眼,“我知道,多少?”
清若拉住她的手,才慢悠悠开口,“还给我哥买了副补身子的,等他病好全后吃,一共是一两二百一十文。”眼看着梁何氏就要激动起来,清若赶紧提高点声音快速到,“本来是一两二百一十七文的,少收了七文。”
只能算是烈焰滚滚中泼进一盆冷水的作用,有白烟,但效果十分有限。
梁何氏大喘气,清若给她顺气,她觉得自己开口都费力,指着她,“梁清若!你真是!你真是……”
真是了半天也说不完全。
主要是这事说到底,一点都不能怪清若,当然也不能怪梁星河。
梁何氏叹息,话语缓和下来,“小若,娘不是怪你。娘该谢谢你,小若长大了,会照顾哥哥和娘了。”看着床上的银钱,“明年你哥的学费……”
她们俩屋子里没有桌子,只有个柜子放东西,所以这会梁何氏半坐在床边,清若站在她身边,身子让她靠着,伸手握住了梁何氏的手,梁何氏的手满是岁月和生活的印记,粗糙而多茧。
她抬头看向清若。
“娘,我会想办法让我哥念书的,会让他心无旁骛的念书、科考。”小姑娘话音轻轻,却极为慎重。是承诺也是誓言。
梁何氏眼眶一红,这话,老头子也说过。
这时候,最不能软弱的是她。梁何氏笑了笑,换上轻松的表情,伸手去戳她的额头,力道很轻,话语嗔娇,“你还小呢,不到你想这些时候,娘会想办法的。让你哥念书,是娘的事,不是你做妹妹的事。”
拍了拍她的手,“快睡吧,明早娘给你烙玉米饼,不是念着想吃。”
一边说一边把床上的钱收起来包好,她起身,走到柜子前去打开放好,唯一一个有锁的格子,而后捏着钥匙过来放到了枕头套里,和清若说,“娘钱就摆在那,要用你去拿。”说着又瞪她一眼,“不许乱花,听到没?”
清若挽着她的手臂晃了晃,笑嘻嘻的撒娇,“知道啦~娘最好了。”
梁何氏脸上笑着,心里却是犯了愁。
她没什么手艺,先前偶尔接些散活也是县城布庄来了大单子零时需要找短工才会让她们去做几天,织布是简单活计,钱不多,何况不长久。
绣花她会,但是手艺不精,算是平平,绣活赶得紧,耗眼睛费心力,要是不注意坏了布料不赚钱还得赔钱。还是得找个什么长久的营生,否则俩孩子咋办。
清若睡靠墙的位置,她躺下后梁何氏撵蚊帐里的蚊子,然后吹蜡烛,放下蚊帐拢好躺下。
还在忧心思索,额头上附上了一双小手,“给娘按一下,您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按一下好好休息。”
梁何氏不自觉带起笑,“不用,快睡觉吧。”
她也坚持,不说话,也不拿开手,就慢悠悠给她按着。
梁何氏心里急,却也是真的欣慰高兴。
生活固然艰难,但只要孩子在身边,就有希望在。
梁何氏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小闺女侧着身子包着被子睡得正香,天气热,她裤脚都撩了起来,头发也乱蓬蓬的。
梁何氏一边弯腰穿衣一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声音轻轻,“一整夜的不安生。”
一会翻身,一会蹭着她,一会嫌热又掀被子,一会又扯被子的,这会早上她倒是好睡。
收拾整理完又把蚊帐拢好,轻手轻脚出房间。
洗漱完先把梁星河的药熬着,去后面掰玉米。前几日清若念了一句想吃玉米饼,之前梁星河病重没心情做,今早给两个孩子烙饼。
这个季节,屋子后面自己开的小菜地种的玉米刚好嫩甜,玉米饼烙的过程不麻烦,主要是玉米浆得现磨,这样饼才能又香又甜。
掰玉米时候想着家里人多准备多掰一点,转念一想已经分家了,看看篮子里的玉米,够了。
转身,停下,又回头掰了两包,老大和他媳妇她管不上,但还有两个小的。梁海合梁希也是狗鼻子馋嘴猫。
梁何氏回到院子里剔开玉米叶须,新鲜的嫩玉米不好用手弄沥骨头,便洗干净之后直接用刀剔下来,碾成浆之后放少量的面粉,玉米新鲜,不用加其他辅料,搅拌均匀之后便可以了。
油少,一个饼只能放一点点,便格外要把握好火候和锅的热度才不会糊。
梁何氏做着的时候梁李氏起身,瞧见她小心翼翼的打招呼,梁何氏眼神都没给她。
梁李氏梳洗完后看见一边的小炉子上在煎着药,还特意过去看了看。
梁何氏弄的玉米啥的她是不敢碰的,家里就一个灶、一个炉子,原本要给梁晨煮点面条让他起床吃完去布庄,这会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