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暴戾,她若是此时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恐怕会被他掐死。
张太后低眸瞥了眼沈雁,朝她使了个眼色。
沈雁愣了愣,后知后觉的起身,福了福身忙退了出去。
张太后抚了抚鬓边的鎏金发簪,“太子不必把起撒在沈侧妃身上,说到底她也是无辜的人,皇后离世前还是她陪在她身边,你该对她好些。”
卫恪冷笑道:“沈国公府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早就应当知道的,可偏偏还是遭了算计。
没想到沈国公府心思如此深沉,竟敢谋害当朝太子毒害皇后。
张太后睇他:“太子稍安勿躁,哀家有法子帮你,你只要静静在这里待着,不出三日,哀家就能让你复位。”
吴氏薨逝让她不得不防,况且现下心腹大患还未铲除,她得扶持卫恪登上皇位方能继续独揽大权。
念及此她又继续道:“如今想来国公府谋逆是有迹可循,你母后有没有与你说过什么?”
卫恪呼吸一滞:“她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我。”
张太后道:“无妨,你只肖记得,不管有什么事,有哀家在没人敢动你。”
卫恪垂眸眼底的戾气陡然间翻涌,他掀袍跪了下来,颤声道:“祖母,救救恪儿吧。”
*
卫琅踏入宫城,周围一片死寂。
引路的小宦官瑟瑟发抖,忽然他撞见了元贞帝身边的近身太监福寿,连忙躬身道:“福公公。”
福寿没有理会他,而是淡声道:“王爷,是庶人吴氏薨逝,本打算拉去乱葬岗埋了不过念她是太子生母,还是以贵妃之礼厚葬。”
元贞帝还是顾念二人夫妻多年情分,给了废后吴氏最后的脸面。
卫琅皱眉犹疑道:“太子呢?”
福寿愣了愣忙道:“废太子正在守灵。”
卫琅心下了然,尔后道:“还有人去过禁宫吗?”
福寿沉吟道:“奴才没瞧见,不过陛下传了口谕,请容王殿下到紫宸殿,有要事相商。”
卫琅看着他低声道:“紫宸殿可有外人?”
福寿微微摇头,又看向他,“王妃没有一同前来吗?”
卫琅满眼戒备:“王妃身子日渐笨重,本王让她在府里休养。”
福寿颔首道:“那就请王爷随奴才来。”
走过长乐宫远处的烛火随风摇曳,不消一刻便覆灭,转而又复燃,福寿瞧见只当不吉利,当即唤了身边的太监,去把宫灯摘下来丢掉。
一路上宫灯皆明明灭灭,而此时却无风。
等到了紫宸殿,殿外的宫灯竟一瞬间尽数被风吹熄,胆子小的太监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福寿怒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快伺候王爷。”
小太监瑟瑟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战战兢兢地的跟着他们踏进紫宸殿。
元贞帝伏案批阅奏折,闻声停笔,他起身慢慢步下台阶,直言道:“朕想了好几天,打算将你的身世昭告天下,并立你为太子。”
福寿揣着手走上前劝道:“陛下三思啊!这事还得与朝中大臣商议过后才能决断,再不济您也要与太后娘娘商量。”
元贞帝斟酌片刻,打定注意,言辞说道:“朕旨已拟好,明日就宣旨。”
福寿还想劝他,可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宦官,哪里来的脸去劝天子改变主意,于是他把目光落到卫琅的身上。
卫琅神色淡淡,羽睫微垂掩着他琥珀色的眼珠,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良久他抬起头,“储君之位臣弟从不稀罕,陛下若有意不如立五皇子为帝。”
元贞帝厉声道:“朕只属意你。”
几个妃子所生的皇子大多平庸,五皇子看似勤勉好学,可被生母养的太过软弱,若来日登基为帝,怕是撑不住朝堂。
卫琅沉缄默须臾,转身离开。
元贞帝蓦地叫住他:“你就如此怨朕?”
怨他害死他的母妃。
卫琅薄唇轻启,缓缓道:“我没有怨,只有仇,既然死的不是太后,以后我也不必再进宫了。”
元贞帝顿了顿望着他离开,无端地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