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摇摇头,低声道:“多有叨扰,还请嫂嫂见谅。”
嘉仪恍若未闻,颐指气使的冲着那犯错的丫鬟道:“还不把东西收拾了滚,作这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丫鬟即便满身伤痕还是跪地,颤声道:“夫人恕罪,奴婢这就收拾。”
她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清扫着碎块,赤手捡起滚烫的木炭,又把烧得火红的火炉扶起来,她的手顷刻间被烫的皮开肉绽,饶是如此她也不喊一声疼。
沈晚心疼了起来,但还是转身离开没有多停留,她浑然不知该去何处,偌大的玉京城她只认识秦若霜,她想逃离玉京,却连安置的地方都没有想好。
她逐渐冷静下来,回想着适才嘉仪所言,她言语之中透露驱逐的意味,可这国公府也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的家,她又有什么资格赶她走,何况她以后未必会是国公夫人。
思及此沈晚攥紧了拳头,她忿忿地奔回漪澜苑,见到奶娘正哄着刚醒的圆哥儿,她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过。
圆哥儿还不认人但似乎察觉到熟悉的味道,他哼哼唧唧的在她怀里伸着胳膊。
沈晚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抱着圆哥儿,等他睡着叫来柳儿还有李嬷嬷。
“李嬷嬷,我知你心疼我,可我真的不能待在国公府,我必须回王府。”
李嬷嬷面露难色,“夫人的话我不敢不听,晚姐儿,你就听嬷嬷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此事过了,还有良人再等着你。”
沈晚黛眉凛然,“嬷嬷,你不疼我了吗?”
李嬷嬷皱起了眉:“晚姐儿,嬷嬷打小照顾你哪次不依你,可这次你得听嬷嬷的话,把圆哥儿放下,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
沈晚上前道:“那请嬷嬷把若霜叫到府上。”
李嬷嬷愣了片刻,尔后应道:“我这就找夫人。”
*
用过午膳,秦若霜撑着伞踱步踏入漪澜苑。
她走到廊下收起伞,提起裙幅跨过门槛,“沅沅,不过几日不见,你就这般想我,托人请我不说,还亲自派了轿子。”
沈晚迎了过去,福了福身。
秦若霜虚抬手扶起她,“沅沅,你我之间这般客气做什么?”
沈晚叹声道:“我有求于你,若霜你一定要帮我。”
秦若霜来时从柳儿口中耳闻了近日发生的事,她敛眉柔声道:“我当然能帮你,但兴许有些危险。”
沈晚迫切的想逃离,已是顾不得其他,“你且说说?”
秦若霜羽睫垂曳轻轻翕动,凑到她耳边附耳道:“你待会儿假扮我的侍女随我出府,把圆哥儿留在府里。”
沈晚一惊,错愕的看着她,“你要让我把圆哥儿放在这?”
秦若霜急忙道:“你别担心,等你不见的消息传出去了,我再偷偷派人到府里把圆哥儿也带出来。”
她唯能想到这个法子,其余的法子都行不通,大张旗鼓的将她带出府,国公府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而且她来时坐的可是沈国公府的轿子,可见国公夫人办事有多周到。
沈晚犹豫半晌,深深望了眼摇篮里的圆哥儿,颔首道:“就这么办。”
秦若霜待了一个时辰,牵着已经换好衣裳的沈晚,替她戴好面纱,也给自己戴上面纱,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国公府大门。
门房起先生疑,看着戴面纱的女子有些眼熟,问道:“方夫人,您身边的丫鬟怎么好像……”
秦若霜冷漠的出声,“还不是为着你们府上的圆哥儿,他刚出生染了病气如何是好,你还不快让开,挡着我们回去了。”
门房怯怯的大气都不敢喘,心道惹了这位姑奶奶,他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放行,也懒得在看那丫鬟的样子。
沈晚上了马车与秦若霜遥遥相望,她掀起轿帘凝望着她,轻挥了挥手。
秦若霜目送着沈晚走远,然后拧眉对着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国公府一趟,就说我在漪澜苑丢了贵重的东西找不到了,吩咐人把圆哥儿抱出来,听见了吗?”
丫鬟颤巍巍道:“夫人,这要是被国公夫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秦若霜点了点她的额头,“糊涂的东西,你只管进去,里头还有咱们府上的人呢,她有法子帮你,你瞎操什么心。”
丫鬟嗫嚅道:“是,奴婢这就去。”
*
江采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喊来漪澜苑所有丫鬟婆子,端坐在软榻上责问道:“小姐还有圆哥儿呢?”
李嬷嬷瞧了瞧身边的丫鬟又瞧了瞧神色苍白的江采薇,还是实话实说:“小姐她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江采薇猛地站起身:“她去哪儿了可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