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恪挑了挑眉半信半疑道:“皇叔帮我作甚?孤不用皇叔帮,即便没人理她也不妨事。”
卫琅冷睇了他一眼:“你对我这么说倒是无事,可要是被皇后还有陛下听见,你应该明白有什么样的后果。”
太监忙附和道:“太子殿下,容王殿下说的极是,您忘了皇后娘娘说的吗,容王殿下这回可是帮了您大忙啊,沈二姑娘肯赏脸吃你的东西,那不是好事么?”
卫恪思忖片刻,觉得很有道理,“还是皇叔有办法,堵住她的嘴,让她没办法在母后面前告状。”
卫琅轻笑道:“你那么怕她?”
卫恪抿了口茶水,毫不掩饰道:“孤不怕她,只是不想娶她罢了。”
想到那么一块木头将来成为他的太子妃,还要同他母后那样对他管头管脚,他心底就不大舒服。
卫琅平静道:“婚贴还未立下,这桩婚事还做不得数。”
卫恪来了兴致,紧接着道:“皇叔,你的意思莫不是……”
卫琅没有说话垂眼落座,骨节分明的长指捻起几缕香,掀开香炉的盖子,放了进去。
*
午膳毕,卫恪稍作了片刻,便离开。
卫琅着素衣行至窗前,垂眸看了几眼手中信笺,眼中浮起一丝不解,他唤来昭离,淡淡道:“去准备轿撵,我们去永寿宫。”
长生颔首后退下。
卫琅进内室更衣,换了身玄色锦袍,不失礼数,银冠绾发,显得几分清隽洒脱整顿好后,登轿。
良久,风起轿帷。
骤然停轿轿辇落,卫琅款款步出轿辇颔首示意侍从退下,遂朝永寿宫走去。
张太后斜靠着凭几,随口问道:“容王这几天在宫外可还好?”
卫琅温声道:“劳太后挂心,儿臣在宫外一切顺遂。”
张太后冷冷一笑:“哀家听说容王耽于男色,时常出入蘅芜馆,可是真的?”
卫琅低下身段,神色渐冷:“太后既然知道了,儿臣也不瞒您。”
张太后疾言厉色,“容王以后还是少去那些地方,哀家瞧着礼部侍郎的女儿温良恭顺倒是配得上容王,容王不妨择日瞧瞧?”
卫琅冷声道:“承蒙太后厚爱,可惜儿臣无福消受。”
张太后黛眉轻挑,扶着髻上步摇,“好一个无福消受,太子不日便要迎娶太子妃,而你作为他的皇叔却至今未娶,你是想让谁看笑话?”
卫琅低着头辨不清神色,只听他道:“儿臣没有。”
张太后扯唇讥笑,招手唤来宫婢,一幅仕女画像展露在卫琅面前,“先别急,容王看看,此女容貌如何?”
卫琅抬眸不着痕迹的瞥了过去,但画像中女子笑靥,他心狠狠地抽疼。
张太后看到他此时神色,虽只是一瞬,但忧郁之色不难捕捉,她微闭双目,勾一抹浅笑,着人将画收好,“画也看了,容王早些出宫,等想明白了在再与哀家说。”
卫琅握紧拳头,缄默不语。
张太后敛眉,似笑非笑,半晌后她幽幽的吐了八个字。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张太后缥缈空灵的声音像咒语,“容王,你听懂哀家的意思了么?”
卫琅低眸,长睫掩饰他眼底深意,“儿臣明白。”
吐出那四个字,犹如千斤重压在他身上,他稍稍退了一步,躬身行礼。
卫琅走后张太后骤然起身,扫了眼青年适才坐过的软榻,吩咐宫女:“把上头铺的软垫还有容王喝过杯盏茶壶,都给哀家扔了。”
宫女诺诺应了,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又换上新的茶壶杯盏。
张太后见她乖巧,做事也伶俐,招了招手,唤宫女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怯怯应答:“奴婢素容。”
张太后莞尔笑道:“哀家送你到容王身边伺候可好?”
素容诧异抬眸,旋即惊慌跪地,小脸煞白,“承蒙太后娘娘赏识,奴婢愚钝恐怕伺候不了容王殿下。”
阖宫无人不知,容王殿下身世不详,唯恐是先帝丽妃和外男私通的孩子,这样身份不明的王爷,她们谁都不敢靠近,何况太后眼里容不下他,倘若去伺候容王,两边都会得罪,只能落得一死。
“你敢忤逆哀家?”张太后指着她的眼睛,凶恶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