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轻声开口:“自然是真的,姑母何时骗过你?”
沈晚嘴角轻弯了弯,清澈的眸里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沈雀顿了下,忽得皱眉问她,“你的意中人是哪家的公子?身世可清白?”
沈晚敷衍的笑笑,支支吾吾道:“姑母,我许是有些醉了,头有些疼,我先回去了。”
沈雀狐疑的看向小姑娘逃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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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沈晚皆闷在院子里,日赏菡萏夜观流萤,闲时于凉亭搁一台绣架,绣着应景的山水花景。
无人晓得她此刻的心思,只知道她似乎魇怔了,只知道绣花鸟山水,其他的事一概不理。
江采薇刚从花厅赶来,便看到沈晚一心一意绣着那无用的花式,蓦地想起沈雀回祁州前找她促膝长谈的那番话。
她骤然捏紧手里的珠串,屏气凝神她迈步走向沈晚。
“沅沅,先不要绣了,和娘谈谈吧。”
沈晚握着银针,凝神注视着绣面,思索着栀子黄色的锦缎该再绣些什么花样才好看,她敷衍应道:“娘有事就说,我听着呢。”
江采薇转脸抢了她手里的银针,坐在石凳一隅,把针丢在边上的笸箩,淡淡的看她,“听你姑母说,你有心上人了?”
圆润饱满的指尖拨弄着缎面绣的合欢花,沈晚轻颤了颤,她轻轻抬起头,清眸笼上一抹阴翳,“娘你以为呢?”
江采薇问沈晚:“你还记得当日娘是怎么与你说的?”
沈晚侧耳听着,点点头:“知道的,可我只想随心。”
江采薇凝重的说道:“你与姑母扯谎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千万要和娘说。”
沈晚不作声,取笸箩里的银剪,直下往上一气呵成地把那锦缎一分为二,破碎的锦缎犹如凋零的花瓣,簌簌坠到地面,像是一幅帛画。
“娘,等陛下过完万寿节,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第20章 . 念字 念字何意,沈姑娘这般聪慧,应当……
更漏有声,庭内鸣蝉。
向晚时分城中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花灯,便是连甍接栋伫立两旁的店铺小肆也挂着,斑斓绮丽的烛火映着别样的金晖。
人影重重叠叠,满街花灯繁华。
今日是七夕,家中有适龄的女郎都会拿着花灯到湖畔放花灯,以祈求姻缘,年年如此。
沈晚却是头一遭来放花灯,从前她都是赏花灯的人,而不是放花灯的人,她戴着面纱,携柳儿慢悠悠地走着。
柳儿手捧着花灯,走地慢了些,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打扮艳丽的女郎,还有那些模样俊俏的书生。
沈晚转头时,她痴痴地看着,她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瞧了,你若想嫁人,等过段时日我替你与娘说一声,帮你想看几个好人家。”
柳儿噘着嘴,小声怒道:“小姐!”
沈晚笑了笑道:“行啦,我们快去放花灯吧。”
柳儿腮帮子涨得鼓鼓的,抱着花灯不走,俨然还生着她的气。
沈晚弯起杏眸,忖了半晌道:“方才是我错了,待会儿放完花灯我赔你两串糖葫芦可好?”
柳儿瞥了她一眼,孩子气的哼了声,朝她竖起三根手指,“三串!”
沈晚念她年纪尚幼比自己还小上一岁,且柳儿作为婢女跟了她十几年,二人有着从小长大的情分,她清楚柳儿很好哄,一有不高兴的事,给她几串糖葫芦就兴高采烈。
她也不与她争辩,笑着应承:“三串便三串,小心吃了肚子闹腾。”
柳儿微微颔首,怕她反悔,还伸手勾起小指。
沈晚伸出玉指轻轻绕着她的小指,淡笑道:“好了,与你拉勾定不会负约。”
柳儿总算绽笑,二人继续向湖畔走。
越过湖心长桥,一盏盏花灯被潺潺的流水托起,河水波澜漾起涟漪,那些花灯顺着河流下方飘去,桥上的女郎远眺着望不见边际的河道尽头。
沈晚感念今日是个好日子,她爹娘正是在七夕赏灯时定情,也不知她的如意郎君何时能出现。
她随之抬眼,遥见一位青年立于桥下,他身旁无人孤寂地独望河畔,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①,一袭白衣好似谪仙入凡尘。
柳儿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不是王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