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半个时辰前,大理寺地牢,曾将你推入水中的那个犯人死了。”
“什么!”程渺渺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千真万确,我是无意中路过大理寺,看见他们抬着一具尸体出来,打听过后才知道,正是当初推你入水的那个人。”
“可为何是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家里人都还未有得知消息的迹象。”
程家和褚家交好,程怀勉和程老夫人也早就跟褚渊通过气,那个犯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势必会派人来通知他们家的。
“大理寺卿褚大人今早奉命出城办事,如今尚未回来,两位少卿,一位与他同去,另一位因城东临时出了案子,去城东查案。”
也就是说,程家得知消息的渠道被封死了,同时也意味着,今日大理寺无人主事。
“可他是怎么死的?大理寺主事的都还没回来,尸体怎么就能被抬走呢?”程渺渺一时间冒出许多疑问。
好在晏鹤闻条理清晰,一一解答:“人是被匕首抹了脖子,一刀毙命,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他之所以能被抬走,是因为刑部拿了陛下手谕,办案需要用到他。”
“刑部?他还犯了什么别的案子?”
晏鹤闻摇头:“是丞相那桩案子,这个人,之前没注意,现在从户部案籍中调出,他也许是个外邦人。”
“也就是说……”
“很可能与叛国有关。”
“可这未免也太巧了。”
程渺渺一时不敢相信,怎么丞相一出事,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坏事都成了他干的一样。
“我祖父和你外祖父现在还在宫里,或许你爹可能也在,程从衍,你可得做好打算。”
“做何打算?”
“面对害你之人,可能是你恩师的打算呀。”晏鹤闻这人很讲究礼数,程渺渺算是看出来了,“我听闻你还赠过他一枝梅,提醒他可以将人藏在雪梅园,想要最后拉他一把。你如此待他,他却是如此待你,真心错付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小子,脑补的资历可是不简单,既聪明,又单纯。
程渺渺跳了跳眼皮,不想承认却又口是心非:“是,你说得对,不好受。”
晏鹤闻摆摆手:“不过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平安无事便好,你近来在东宫日子如何?上回说的文章,可有眉目了?”
文,文章?
那是什么东西?
程渺渺真想直接摆烂,但又还是挣扎着维持住自己,哦不,程从衍的人设,道:“落了一趟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忘了许多要紧事,那是什么文章来着?”
“不是吧,你这都能忘?”晏鹤闻这反应,显然比知道害她的凶手死了更震惊,“三月底的苍南山论文会,你不参加了?”
苍南山论文会?
好一个熟悉的词条,程渺渺冥思苦想,这是在哪听过来着?
啊,称赞原主的那段小调里——
“……九岁苍南论文会,十岁殿前谈国策,少年明动上京城。”
敢情这苍南山论文会,还有届数的?
她向晏鹤闻投去友善的目光:“鹤闻的文章写的怎么样了?”
晏鹤闻如实答:“写了一半,我今年仍是主写散文骈赋,不过我听说有几个人,想要尝试写一种新的话本子,叫什么,世情书,你可有听说过?”
程渺渺别的不行,高中历史却是很行,世情书,那不就是世情小说的意思么?
这就终于又轮到她可以装逼的时候了,“世情书多以批判世俗人情为主,只是篇幅较长,不亚于全篇折子戏,写起来可是考验功底,完全没有散文骈赋来的容易。”
“所以,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们也不会轻易参加咯?”
“应当如此,毕竟如果只写到一半,世情书的真理很难完全体现。”程渺渺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想起江照翊床底下那本《金瓶梅》,那不是世情小说的代表吗?
奇怪,既然江照翊都已经能有这等禁书,那为何晏鹤闻这种等级的学霸,会不知道世情书的存在?
她试着道:“不如,鹤闻何时抽空去当今市面上瞧瞧,既是批判世俗人情的东西,想来民间也许已经暗有流传。”
晏鹤闻摇头:“我既然要来问你,那必然是已经在市面上找过了,没有结果才会如此,果然,还得是你啊,从衍。”
市面上没有世情小说?那江照翊的《金瓶梅》是哪里来的?
程渺渺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之前笼统地将这个世界概括为唐宋之后的架空时代,没有元没有明没有清,可是《金瓶梅》,它,它是明朝的作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