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有个好母家,他即便是一辈子当不上皇帝,也敢日复一日的有恃无恐。
江照翊说不上话来了,程渺渺也极力低着头不敢呼吸,整个承德殿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行了,朕叫你们来,不是要看你们脑门顶的。”江云渡在那把九五至尊的檀木大椅上坐下,“你们站到一旁,待会儿鸿胪寺卿过来,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是。”程渺渺和江照翊互看一眼,乖巧地站到了一侧。
果然没过多久,李三行就又搭着拂尘进来,禀报鸿胪寺卿正等在殿外。
鸿胪寺卿,程渺渺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因为她看过萧庸给的册子,鸿胪寺卿黎崇明,又称承平伯,是黎贵妃的哥哥,黎洲白的亲爹。
黎洲白,想起那妖孽般的帅哥长相,程渺渺便不禁垂涎三尺,究竟是怎样的爹娘,才能生出这样极品的儿子?
承德殿门打开,刚赶过来的鸿胪寺卿黎崇明,一身红袍官服未来得及换,纯黑的靴子大步踩在干净到反光的地砖上,站在书桌前三尺外向皇帝行礼。
帅……简直是帅惨了……
要不是顾及皇帝还在,程渺渺眼睛都要看直了,这鸿胪寺卿黎崇明,比他儿子还要好看百倍!
一张脸棱角弧度很是分明,健康的小麦肤色,硬朗的五官,搭配八尺身高与挺拔英姿,纯纯是一个成熟老男人该有的顶配没有错。
话说,他的妹妹如今是贵妃,那他是不是应该也算皇帝的舅爷来着?
可是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倒全然不像对舅爷的样子,两人之间,君臣气息过于浓重。
“……臣方从北翟使者下榻的驿馆回来,对于丞相此事,他们提出有两种解决办法,一,大启与北翟交界的耕牧线退让五百里……”
“做梦!”
程渺渺神智一秒被拉回,好家伙,五百里,这北边小部落,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兴许是知道皇帝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他们还提出了第二种解决办法:“大启送一位公主去和亲。”
“他们说知道陛下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归山公主,公主尚年幼,不宜出嫁,故愿意陛下许一位宗室女,以公主封号,送去北翟。”
这小地方,真是找死,程渺渺想,让公主还是宗室女出嫁,是皇帝自己的选择,怎么就成了他们施舍的条件一般?惹恼了江云渡,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开战,他们也讨不到一点好。
她悄悄瞟一眼,果然那边江云渡脸色已经铁青,“黎卿是怎么想的?”
黎崇明直接道:“臣以为,二者皆不可。”
“那黎卿有什么好办法?”
黎崇明绷直的帅老脸一脸正气,“太师和萧阁老,昨日抓到一伙北翟人,他们毒害萧家长孙,证据确凿,昨夜刑部已经派人查封了他们作案的酒楼君再来,君再来的小二也已经认罪伏法,指认出了指使他下毒的就是北翟人,臣请陛下指示刑部与大理寺,还有京兆府,三司会审,对此案进行审理。”
“下毒的北翟人,与北翟使者可有来往?”
“目前来看并无来往。”
“那卿是要将北翟人的案子闹大?”
“是。”黎崇明简短的一个回答,将事情定下基调。
“往常北翟人在中原犯案,都准许他们将人带回去自己处置,但萧家是我大启世家望族,若只是普通处置,恐会不平我朝民愤,故臣请三司会审,开放衙门请百姓来围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们说丞相是他们的贵族人家,死在他们这里,要讨个说法,那他们也毒害了萧定琅,还是上门来毒害,朝廷完全也可以找他们要个说法。
两相抵之,到时候北翟使者,只怕也不敢再提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本该是挺好的方案,江云渡听完却立刻提问:“他们为何要毒害萧定琅,卿可知道?”
程渺渺眼皮子剧烈一跳,后背冷汗直冒。
她都快忘了还有这茬,原来绕来绕去,最终这问题,居然是要调查到她的头上吗?萧庸昨日进宫,有把她给招了吗?皇帝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今日把她宣到承德殿里来的吧?
黎崇明一路顺畅的回答终于到这触了底,他的确还不知道,那伙北翟人,究竟为何要害萧阁老家的孙子。
江云渡寡淡的神色悲喜莫明:“萧定琅无意中撞见丞相要夜半出京,发现他身上的出城令牌乃偷窃京兆尹陆应之令牌,便加以阻拦,不想失手将丞相打晕,惊慌之下,逃之。”
闻言,得知真相的程渺渺和江照翊双双抬头,默契对视一眼。
他们心底里都明白,这约摸就是萧庸最终决定对外界的说法。
他夸大了萧定琅的存在,掩盖掉了程渺渺和江照翊的痕迹。
他为一切都留好了退路。
即便那伙北翟人到时候真的说当时还有她程从衍和太子殿下在,他们也可以回应,说是偷偷跑出宫玩,不小心在路上碰到的丞相,又不小心见到了萧定琅打晕人,因为是偷跑出宫,不想叫人知道,才特意求萧庸,不要在案子中提到这一茬,也特意对此事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