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装。
江照翊凑近试探她:“你不是家中独子吗?不娶妻家里能忍?”
程渺渺十分坚定地直起身:“臣不想娶,家里也不能硬逼着臣娶啊。”
“那孤也是一样。”江照翊忽道。
“嗯?”程渺渺一时没反应过来。
“孤不想娶的人,谁逼都不会娶的。”江照翊直视她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程,渺,渺。”
他说,程渺渺。
程渺渺忽而别过脸,脸色微微动了一下。
“走吧,放纸鸢去不去?”江照翊从桌底下掏出两只被遗忘的纸鸢,正是江珊珊和秦夕带来的燕子和兔子。
程渺渺尚未回答,便被他义无反顾地拉着手,跑到了外头院子里。
东宫的前院很开阔,足够容下两个少年夜间奔跑的身影,但东宫的前院也很小,小到容不下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伴读。
明夜的纸鸢飞上天际,陷入漫天星辰里,交错的指尖连带着少年的心动,轻缠轻起。
爱意从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是江照翊永远不会忘记的夜晚,属于他和程渺渺的许许多多个夜晚。
“程从衍!”
“臣在。”
他兴高采烈地奔向她,如鲸向海,似鸟投林,满腔欢喜。
***
春闱出结果的时候是今年三月底。
山寺桃花都开了,程渺渺在东宫收到一张放榜名单,黎洲白赫然高居榜首,紧随其后的就是兰锦。
“殿下觉得如何?”彼时的江照翊又背着她偷偷长高了一点,她如今看他,都需要仰一点点头了。
“无甚惊喜,黎洲白本就是所有人看好的会元,他得第一,黎家高兴,贵妃高兴,谁都高兴。”江照翊将东西收起来,“还是等过两天殿试结果出来,专心为皇叔挑个女婿吧。”
怀王长女容华郡主的婚事,已经到了不得不提上日程的节骨眼,皇帝当初强行抢下指婚的名头,眨眼过去那么久,指婚指婚,也是时候该指个人出来了。
上回怀王想要程从衍,没成,后来皇帝为她千挑万选,又选出过几个人选,却也都没成。
其原因主要是,如今朝中哪个不知,怀王当初对皇位可是虎视眈眈,他是跟皇帝抢位失败,才被贬到西南边陲待了两年,这样的人家,哪个想与他结亲?
与他结亲,会不会立马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说,单单说是怀王,他到如今可还是一副不甘心和跃跃欲试的样子,谁能保证他不造反?谁能保证他一辈子安稳?万一干出什么株连九族的祸事,那作为他的亲家,可是逃都来不及。
所以容华郡主这一门亲事,根本就难指的很。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有意放出风声,想要齐阁老家的孙子与郡主定亲,那齐老之孙吓得第二日便在朝堂之上,与皇上主动请旨要去北境戍边。”
“后来,又无意中提起过太常寺卿上官大人家的长子上官祁,前一天还听说无有定亲的小上官大人,第二日便与外宣称,家里母亲早为他定下了娃娃亲,是他的青梅竹马。”
……
这些都是随王妃偶然来一次东宫时说过的笑话。
可想而知,与郡主结亲是一件多难搞的事,说不定前一瞬被皇帝指婚,下一瞬便心甘情愿摔断腿表示自己配不上郡主的,大有人在。
而这样难搞的场面,其实才正中皇帝下怀。
世家贵子无有敢娶郡主的,那便只能去科举寒门找,科举寒门出生的人,无有根基,即便为怀王所用,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至于那些本就站在怀王一党的世家,如今这是皇帝赐婚,皇帝又怎么可能会考虑他们?
如今春闱已经放榜,等到殿试真正结束,郡主的婚事也会随之尘埃落定。
光看榜上前几名的人选,其实已经可以看出到时大概会是哪几个人中皇帝心意。
程渺渺点住兰锦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找一趟杜醒时。
“杜太医和黎洲白挺熟?”她眼看着杜醒时忙来忙去,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问他。
杜醒时回头莫名冷哼一声,“不熟。”
“我不是有事……”
“借我令牌出宫一次,要我带信去萧家两次,偷偷跟着我出宫一次,半路拦下我偷偷跟着我进宫又一次,这两个月来,程世子你是越发大胆了哈?合着我这太医院就是你的驿站,你想出去就出去,你想通信就通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