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渺的殿试在三月底,距今不到五天。
每一次她科举中榜,从秋闱到春闱,秦淮都会派人送东西上门,而礼尚往来,在武举乡试出结果的时候,她也给秦淮送了一份礼,两人中间因为有个江照翊的缘故,也从不熟到了勉强算熟。
等他武举出结果,程渺渺必定也是要送一份大礼的,想着他是武将,她便索性早早就找京中著名的铁匠定了一把宝剑。
“公子,江东侯夫人还在前头,咱们这是……?”勤学见她久没有动静,好心提醒。
程渺渺这才回神,重又迈开脚步,“先回去看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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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会试的成绩很好,虽没有拿到第一,但也是前三,听说从放榜之日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上秦国公府议亲。因为秦国公府的长子秦熠和三姑娘秦夕都已经定了亲事,所以人尽皆知,这阵子上国公府的,几乎各个都是奔着他们家二公子去的。
姜栖梧这几日在家中不知摔了多少的玉碎碗碟,就是不解气,敞着门也要嚷嚷:“我家熠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娶个县主那是门当户对,凭什么那个庶出的小兔崽子,也能攀上县主来议亲?”
她说的,正是今早宜城县主的母亲南康郡王妃来为自己女儿问亲的事情。
秦夕坐在屋中捂着耳朵,受不了母亲的尖叫,淡淡道:“哥哥有爵位,二哥哥自己争气,两个都有好姑娘愿意嫁,母亲不该高兴才是吗?”
“那个小兔崽子有好日子过,我为何要高兴?”姜栖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近几年来生的气越来越多,人老的也越来越快。
“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看着秦夕一脸平静的模样,旧事重提,责备道,“本指望你能当个太子妃,将你姑母的荣耀延续下去,为家族增光,都将你送到东宫过夜去了,你居然都没能办成事,真是气死我了。”
“若非如此,今日你早该同你太子表哥完婚了,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生气,圣上居然要把你嫁给随王世子!”
“那随王世子有什么好的?功名功名没有,成就成就没有,天天混在市井里,就是混不吝一个!若非投了个好胎,他就是个泼皮混混!”
“他并非只是那样的人!”
秦夕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反驳了一句,便见到自家母亲错愕的神情。
“阿夕,你是何意思?”姜栖梧不敢相信,“敢情这门亲事,你自己还挺满意是吗?你本可以做太子妃,做皇后,现在沦落到做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世子妃,到头也只是个王妃太妃,你很满意是吗?你告诉母亲,你是不是从来就钟意那个随王世子?你是不是早就想嫁给他了?”
“我没有。”秦夕到了这个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还是程从衍的样子,但很快便被她抹去。
她擦擦眼角的泪,道:“随王世子是个好人,母亲不该那样说他。”
“呵。”姜栖梧气极反笑,“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早就是你想要的。”
“母亲……”
“别叫我!”姜栖梧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舟子和秦淮恰好走到院门口,一时间场面古怪又安静。
姜栖梧狠狠剜了眼两人,继续拂袖离去。
事到如今,秦淮自然不会再怕她这位国公府的主母,但秦夕是他妹妹,且没做错过什么事,他还是得顾及妹妹的颜面。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他才道:“三妹妹,随王世子来看你了。”
“世子。”秦夕收好帕子,出来向江舟子行礼。
“三姑娘客气了。”江舟子平日里干什么都自在,就是在心上人面前,有些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我今日是来找你二哥哥有事,顺道过来看看你,你,你没事就好,我也还有事,你先忙,先忙。”
等了一刻钟,就为了这短短一番话,秦淮被他拖着走的时候,着实有些无语。
“对了,近几日京中有些乱,三姑娘没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京郊山上的桃花,要等四月才开,到时候我来接姑娘去赏花。”
他抓紧秦淮的手,终于将该说的话说完,逃也似的溜走。
“我三妹妹如今已经跟你定下婚约,你怎么还跟做贼一样?”秦淮挣开他的手,松了松筋骨。
“你懂什么。”江舟子看一眼天色,面上已经恢复该有的沉着和冷静,“崔家的人应该等殿试结束就能放出来了,怀王说好午后离京,现算算时辰,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有动静?”
“再等等。”秦淮也跟他一样,关注天上的动静。
那是他们跟人约好的信号。
***
“凝光啊,父王不在,你在京中要听你母妃的话,自己也是做了娘的人,不要太娇纵,任性。”江去风一身盔甲,临走前还不忘要来看看女儿和外孙女。
江凝光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送他出自己的小院:“父王一路保重,早日平日归来。”
“好。”江去风同她挥一挥手,要她和女儿尽快回去,少吹冷风。